第八十一章 脑子不好

赵文兰则是直感慨,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米糠拌秕谷吗?要不怎么能说出这句话来。

赵文英也被他的这股彪乎气喷的是一脖子一脸,都忘记了误解的尴尬了,足顿了能有三秒钟,这才想起来要回答,只把裤兜也翻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很是遗撼的道:“我也没钱。”不信你看的架势。

那青年倒也没觉着太过失望,也没说让她帮着跟妹妹们借一借这样的话,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或许他眼里压根儿就没把另外那姐仨看进去。

“那我怎么去找你?”青年一脸苦恼不已的模样,仿佛借钱不是为了坐车回家,而是去找赵文英的借口。

一旁的赵文兰都听的傻了,拿胳膊直碰赵文多:“老三,你听明白他说的话没?我怎么觉着跟他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呢,可这话音儿却是一样,不像是外地的呢,咋就听不明白呢。”

这就是所谓不在一个音频上,有说没有懂。这小子可真是个人材,脑瓜子里不知道想的都是啥,跟正常人不一样,整个一二次元。

这老大也是,还真当个事儿了,回答的一本正经,连兜底都掏出来看了。能说这俩是一路货色,一对儿傻缺吗?

赵文多默默的瞅着前侧方那俩人,到底能对话对出什么结果来。

赵文英被问的是一愣一愣的,直觉答道:“你找我干吗,又不认识。”早知道这人是这样,刚才就不伸那个手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很多事如果能够提前预知,就不会有后续的一系列发展了。

青年尤理所当然道:“怎么会,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吗。哦,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薛秦,今年虚岁二十五,是个大三学生。我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上学就晚了一年。我家住在县城街里,离客运站不远,过两条马路就到。”

赵文英越听越不对,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像是在介绍自己,跟人相亲找对象似的。一想到这个,脸都不自觉的就红了。

青年说完就停在那里,看着赵文英,像是在等着她来个理尚往来,把自己的情况也简短的介绍一下。

“我——我叫什么不重要,就只是凑巧路过的陌生人,你我都没受伤,这就是万幸了。”赵文英‘我’了两声,反应过来,把脸一整道。

那叫薛秦的青年认真的听完,才发觉她什么信息都没透露,不解的道:“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找你啊?”

赵文英刚想回答,赵文兰直接抢断道:“你找我大姐干嘛,她救了你,不是该你欠你了,这么不依不饶的一个劲儿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碰瓷儿还是咋滴?

薛秦像是这时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别人一样,眨了眨眼睛,答非所问的看向赵文兰道:“哦,你是她妹妹,还有你们,也是啊?”连带着扫看了眼赵文多和赵文男。

合着才发现呢,这什么破眼神。

就跟看不见几人很不满一样,薛秦很是坦然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住哪里,以后上门道谢,方便往来。”

哎呀,可算是说了句正常话。

这份道谢可真是姗姗来迟,却也算是不太晚,至少不是在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要是再不说正题,别说赵文多,那就是赵文兰都想上去挠他。

即然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得了个谢字不算是正规,却也差强人意。再没必要跟这里闲扯了,赵文英点点头,算是收到了。冲着仨妹妹招招手:“走吧。”也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再站下去脚都好麻了。

仨姐妹也都见识到了这姓薛青年的磨蹭絮叨劲儿,明明就是想道个谢,这叫他整的晃悠了一圈儿,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实在是跟他耗不起,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还不知道他能扯出什么话来。

姐妹四人抬脚就走,薛秦顿了一下,跟着往前追了两步,最终停住了脚,看着几个离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秒钟,又可能是一分钟,垂落下来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色棉布鞋,同时耳边响起了声音:“这个给你,买了车票赶紧回家吧。”递过来绿色的两元钱。

赵文英都走到拐角了,还是犹豫着跟赵文多张了嘴,借了两块钱。既然朝他伸了这个手,那就好人做到底,把人送回家。

把钱递给了薛秦,赵文英没做停留,直接就走了。

这一次再没听见身后追来的脚步声,那个自称薛姓的大学生,应该迫不急待的买票回家了吧,往后也不再会有任何的交集。这就是一次偶遇,人生里总会出现的一段没有序言也不会有结尾的小插曲。

姐妹仨等在拐角处,直到她到了跟前,这才伴着一起往家走。

路上几人说着话聊着天,你一嘴我一句的东拉西扯,也没定个话题,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想到刚才的事,赵文兰忍不住道:“那人长的斯斯文文,看着不像那么大年纪,都有二十五了,要是不说,可真是看不出来。”

“上学的人都显得年青,地里干活的就不行,天天风吹日晒,皮肤又黑又粗,可不就显得老性吗。”赵文英接话,道:“我比他小三岁,可瞅着就比他要大。”

“没有,大姐你也就脸比他黑点儿,可看着还是很年轻的。”赵文兰可能是觉着这话听着还是打击自尊心,赶紧补充道:“也没有黑多少,他那是太白了,都没有多少血色儿了。谁跟他比都是黑。是不是啊,老三?”

赵文多抬眼看了看赵文英,认真打量着似的点了下头:“嗯,还是你年经。”

这真是实话,不是安慰赵文英才特意这么说。赵家的几个姐妹长相是各俱特点,赵文兰的弱柳扶风林妹妹款,赵文多的清淡姝丽,赵文男的灵动精巧,而赵文英则是偏向于秀雅可爱型,圆型的脸带着点婴儿肥,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要小。只是她这些年整天在户外劳作,太阳毒辣晒的狠了,皮肤看着颜色较深,比起那些天生就是冷白皮的人确实要黑了不止两度。

可是皮肤颜色深,脸却是年轻的,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再加天生的婴儿肥,还是很显小。

赵文英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三妹子的话还是可信的,听见自己不是预想的那样,还是觉着很高兴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年轻,这话什么时候都适用,即便已经年华老去,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同样喜欢人说她脸上的皱纹少。

“大姐,黑咱也不怕。二姐不是给我们都买了香香的乳液吗,我们每天都擦,脸很快就会白白的滑滑的又漂亮又好看。”赵文男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的道。

小丫头也是整天都往外头跑,之前是帮着家里分担,干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儿,年底这段时间则是跟她那些小伙伴们疯跑疯颠的,经常日头晒着,脸也是颜色深,相较于黝黑,更近于健康的小麦色。可她也知道自己不白净就会不那么好看可爱了,赵文兰送的化妆品,可把她给高兴坏子。

从来都没有正经的用过化妆品,这一瓶絮梅,俨然成了她的宝贝。一听说赵文英肤色黑,直接的就联系上了自己,安慰大姐也是是在说给她自己听。那乳液一定要记得每天一抹,才能把黑的颜色改走,换成水水嫩嫩的。

“小四说的可真是好,大姐可要听她说的话,认真的擦脸做好了防护,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效果。”赵文兰道。

底子好,外表一层很容易就能改变。

“嗯好。”赵文英用力的点了下头。

之前是家里没有条件,现在这已经不再是问题,好好的养养这张脸,别再被人说一家子人全都皮肤白净,只她一个脸黑。

几人说完了化妆品,跟着就说衣服。逛街买的这两样,哪个也没放过。

“的确良的花衬衫,前两年就开始流行,现在还是挺火,就是价钱有点贵。”赵文兰提到这个,还是小欣喜。

赵文英接话道:“这衣服布料贵,做出来的成衣就不便宜。还有人工费、水电费,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细细的加起来可是不少的钱,不把衣服高价卖,那也收不回本来。”

谁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直接提高了价钱,最后就都转价给了消费者。

“如果自己会做那就好了,又能省钱,还能自己定制样式。哪里不合适,直接拿了就可以修改。”赵文兰道。

“镇里那家服装厂,里头的工人就有不少会自己做衣裳的,说是也不就是特别难,多看看也就会了。”赵文英道。

赵文兰摇摇头道:“没有那么轻松。真要那么简单,那打样板的师傅就挣不着钱了。很多人只会做,却不会裁,剪裁最重要。”

“绣花厂里没有人懂吗?”

“没有,那些师傅都是教绣花的,都不会做。我们也都是在成品上绣,听说跟服装厂还有合作呢,他们按要求供应特制衣服,我们拿来绣上图案。”

“不会就去学啊,也不是什么难事。”赵文多在旁边听了一阵,出声道。

“老三,你也觉着我应该学吗?”赵文兰之前倒是有这样的念头,技多不压身,多学个手艺总归是好的。

“想学就去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赵文多道:“服装厂里不是有裁剪师傅吗,跟着她学就行。”只是学做衣服,主要重点还是在绣上,不要求技艺精湛拔尖,普通够用即可。

“老三都这么说了,那你过了年后,找那位裁剪师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跟着学一学。”赵文英道。

赵文多的意见还是很受家里人重视的,平时话不多,一旦话多起来,那就不是无的放矢,总归是有她的道理。

赵文兰点点头:“嗯,好,我会去的。”

姐妹几人说说唠唠,时间也过的快,不知不觉着就到了家。

临出门前,赵文兰就打好了招呼,今天都是她消费。中午饭就别做了,四人在外面吃,再带些回来给两个老的吃,最小的那个喝奶就行。

所以,中午赵家就没开火。

几姐妹刚到家门口,正碰见下屋里姜家的女人汪萍掐着把细柴从柴垛处往回走。

看见四个人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拎了一堆,就出声道:“你们这姊妹四个逛街去了,瞧瞧买这老些。难怪家里连火都没生,这是吃现成的了,可真是会享福。”

说着,也不待几人回话,抢先一步进了外屋门。

门口四姐妹互相看了看,抿抿嘴谁也没放声,都习惯了这女人的阴阳怪气,要是跟她一样的那都得天天吵架,不屑于同她一般见识。

四人不计较,屋里的李翠珍可就不乐意了,耳听着几个姑娘被贬,那哪能坐住,还没见着人就先扬高了声音直接道:“都回来了,买什么好吃的了?妈今天可有口福了,牛肉猪肉羊肉全都是肉可劲儿的吃。这姑娘多了就是好,知道心疼妈。不像有些人,撅死巴腚的什么好吃的都捞不着,还没有人疼,这么冷的天还得戈喽凉水,一手的冻疮都好不了。”

姜家的两个女儿都是工人,平时上班时间卡的紧,几乎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男人们更是不用说了,那就是有空也不带伸伸手的,就等着吃现成的。这一天三顿饭都是汪萍在做起,起早贪黑的被烟熏个灰头土脸。

春夏秋倒还好些,这到了冬天,尤其是腊月滴水成冰冷的这几天,那才是真遭罪,洗菜淘米水凉也就算了,她家男人就爱吃酸菜炖粉条,顿顿不落都吃不够性。这菜还就得现吃现做,热第二顿就粘糊了。

没办法,她就得天天早晨起来做,空着手往带冰碴儿的大缸里去捞酸菜,这一来二去的手上就生了冻疮,偏她还不知道保护,这冻的地方就越来越严重。每每见她痒的钻心,不分场合的就是一顿挠,都担心那皮啊屑啊再掉进饭锅里。

两家女人向来都喜欢拌嘴,你来我往谁都不肯吃亏,今儿你占了上风,明儿我就得找补回来。

两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听着两人相互怼,也都没有参于,谁也没往心里去,只当这是无数次交手中的其中一回。

却不想,有人对此就记恨上了。暗暗打了主意,非得把这风头给抢回来不可。

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早上起来,吃过了早饭,一家这几口就开始各自分工。

赵明玉和赵文多合作贴对子,先是把整张的对联拿小刀切分出来,太阳出来暖和些了,就可以开始了。一个刷浆子一个拿起来出去贴。

李翠珍带着俩姑娘拉包子,赵文英负责和面,赵文兰切菜和馅,都调整好了,拿到屋里桌子上娘仨一起包包子。

年前拉上几锅的包子,蒸熟了放到外面的天然大冰箱自然冻上几个小时,冻得硬梆梆,敲起来都直脆响,这就可以收到置物的大缸里了。

过年期间,家里来人去客,拿出来几个放到大锅联儿上大火加热,端上桌子又当饭又当菜。

除了拉包子,还有炸油丸,也都是年前需要预备出来的食物。这个动手的早,前两天就已经都炸好了,整整铺了三方盖,冻好装起来足有大半筐。

这个跟包子不太一样,油丸可以待客时摆盘,也能拿来当点心小零食吃。家里人口孩子多,这就需要多准备一些。可以从年三十吃到正月结束。

往常这样面食炸货倒也都备着,数量上却远没有今年这么多。不光是数量上,品质上也大有区别。

就拿包子来说,之前包的都是两种混和面,苞米面占的比例多,白面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里头用的馅料更是如此,一盆的白菜、萝卜里混个一二两的肉,免强能见着点肉星。

而这次的包子却是用的纯白面,半点苞米面都没掺。馅也实实在在,两条的五花肉,全都放在了里头,真正的大肉包子。

冬天里最典型的酸菜肉滋拉馅,多半锅的肉滋拉切碎和着三颗酸菜,一咬都直拉拉肉汤,酸中裹着香,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娘仨包了一整个上午,出了五锅三种馅的包子。

中午饭全家人都吃的这个,拳头大的白面包子,热腾腾的端上桌,和着一羹匙的蒜酱,一口咬下去咸香适中,纯纯的满足感。

七口人六口能吃的,就连最小的赵文男都连啃了两个大白菜馅的包子,直到一口都吃不下了,也硬是不肯下桌,典型的肚子饱了眼睛还没饱。

拉包子要提前发面,头一天就要做准备,面碱按着一定的比例兑好面粉,盆装着盖上高粱杆穿成的盖子,发上一晚上。天冷要是面没有发起来,第二天早上再端到炕头拿着小被子捂着热发,半个钟头一个点儿的也就好了。

赵家头天就弄出了动静,下屋住着的姜家自然就知晓了他们第二天要拉包子的事。毫无疑问,这是个极好的打脸机会。往年每到这个时间,汪萍都能好好的展扬一把。

姜家的条件好,拉包子又是个大活儿,用时较长,可以充分的展示一下优势。

两家共用一个外屋地,那都不用多说话,包子往那一摆,明晃晃的就是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