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潇的娘冯安艺是个侠盗,浪荡江湖,随心所欲。
冯安艺年少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混迹在乞丐中,后来遇到了个性格疯疯癫癫但武艺高强的老乞丐。
拜师学武,老乞丐死了之后,冯安艺也算尽心尽责,找了个僻静的好地方把人埋了之后,又恢复了孤身一人的生活。
冯安艺和池州序的初遇像极了俗套的言情小说的剧情。
年少失孤但古灵精怪的小神偷和杀伐决断俊美无俦的魔教教主,河边初见,一遇倾心。
池州序这魔头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唯独这张脸是顶顶上乘,骗一个从小就没被人关怀过的孤女顺手拈来。
可惜倾心的只有冯安艺一人,池州序为人凉薄狠毒,女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玩物,而冯安艺只不过是其中较为有意思的一个。
但冯安艺不同,流落街头多年,除了老乞丐没人给她施舍过善意。
所以池州序稍稍玩弄了一下手段,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几句廉价的甜言蜜语就把冯安艺骗得昏天黑地。
你侬我侬,几经放纵后,冯安艺有了身孕,就在她沉浸在和所爱之人共同孕育生命的喜悦之中时,池州序暴露了本性。
“州序,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两个的孩子,你觉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冯安艺兴高采烈的跑到池州序身边,两颊飞上红霞,语气娇嗔,少女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和一个乞丐生下来的孩子带回魔教我都嫌丢人,你要是想保住他就趁早离开我。”
昨天还温文体贴的池州序,如今跟换个人一样,面皮绷得很紧,五官冷硬,幽深的紫眸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你...池州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吗?”
冯安艺看着眼前变得天翻地覆的男人不敢置信的摇头,慌乱的走上前想要拉他的手却被嫌恶的甩开。
“行了,玩玩而已,在我眼里你和那勾栏里的招客的妓女没什么区别,你想跟我回魔教也不是不行...”
池州序轻嗤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打量冯安艺的眼神像是在估量物品的价值。
“魔教不缺女人,你要是巴不得贴上去,也不缺你待的地方。”
冯安艺不甘心,但是母性的本能让她舍不下这个孩子,痴痴地盼望自己是那个特别的,能让池州序回心转意的存在。
可放下所有尊严跟着池州序回魔教的冯安艺被随意丢弃在了一间荒废的院落,无人问津。
起初冯安艺还能靠着自己的身手溜出魔教混的些吃的喝的勉强为生,但随着月份渐大,她开始显怀,再也不如往日利索。
魔教中的人根本就当她不存在,自从她进了魔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池州序。
后院里有很多和她经历相同的女子,天涯沦落,但并未互生善意,反而凭空争风吃醋,算计人的手段狠毒。
为了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冯安艺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金银首饰全都用来梳理人脉,以求得些残羹剩饭勉强度日。
孩子出生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接生,就连脐带都是冯安艺自己用剪刀剪断的。
大汗淋漓的冯安艺脱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嚎啕大哭的婴孩,苍白地扯了扯唇角,给他取名池晚潇。
长期的营养跟不上,再加上产后得不到照顾,冯安艺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一连几天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当她再次看向怀里面黄肌瘦,因为吃不到奶而呜咽抽泣的小婴孩时,心里莫名的生出了浓浓的恨意。
冯安艺觉得是这个孩子毁了她的一生,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凭她的身手,她大可以离开魔教。
说白了,冯安艺是想为自己的不甘心找一个宣泄点,而不能言语,饿的就连哭都哭不出来地小池晚潇就成了她最好的发泄对象。
魔怔般的把手一点点移动到了婴孩脖颈的位置,猛地收紧,力气越来越大。
原本还能哼唧两声的婴儿蹬了两下腿后彻底不再动弹。
等到冯安艺恢复理智,看着自己手下脸已经涨得青紫,勉强吊着口气的小池晚潇,大梦初醒。
她刚才在干什么,她差点杀掉自己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戚戚然的收回手,冯安艺抱着渐渐恢复动静的小池晚潇咬着牙,闷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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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晚潇的记忆中,冯安艺总是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疯狂。
为了能在这群明争暗斗的女人堆里苟活,冯安艺拿簪子硬生生毁了自己的脸。
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拿去换了吃的,才只能勉强维持母子两人的生活。
有时发疯的冯安艺会拿锐器在小池晚潇的身上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
倘若池晚潇在这个过程中哭出来,等待他的就会是更为疯狂的折磨。
而当冯安艺恢复意识看到池晚潇身上的伤后,她又会惶恐的丢掉自己手里的剪刀,抱着浑身是血的孩童机械地重复着无意义的道歉。
“晚晚,不要怪娘亲,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地....”
而被搂在怀里的池晚潇就像感受不到疼痛那样一脸麻木,原本好看的紫眸中空洞洞的,看不到丝毫光亮。
池晚潇五岁生辰那天,冯安艺难得的异常清醒,准备了少有的荤腥给他庆生。
本就是来之不易的温情一幕,可冯安艺却在坐上餐桌的那一刻发了疯,将削尖的竹筷对准了池晚潇的眼睛。
在她心中,那双紫眸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所以她要毁掉这双在她心里扎根的眼睛。
曾经无数次床笫缱绻时,那双紫眸中倒映的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可如今......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冯安艺长发乱糟糟的挽成一团束在脑后,她不停地摇着头,手上的力道却在不断加大。
就在筷尖离池晚潇的眼睛只有毫厘之距时,池晚潇猛地挣扎着从冯安艺身下爬了出来,躲过一劫。
混乱挣扎之中扑上来的冯安艺被池晚潇推搡了一下,脚下没有站稳,直直的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的磕在了尖锐的桌角上。
大片溢出的鲜血迅速蔓延,红的扎眼,血液迅速流失让原本混乱的不成样子的意识回笼,冯安艺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清醒。
“娘...”
池晚潇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想要跑出去叫人,却被冯安艺无力地摆摆手,喊了回来。
“晚晚,乖,过来,别去,别去了,没人愿意救我的...过来听娘说几句话。”
“晚晚乖,是娘对不起你,娘糊涂了半辈子了。”
冯安艺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上面盘曲虬结的丑陋伤疤也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长发凌乱披散,活像地府中爬出来复仇的女鬼。
池晚潇呆愣的走了过去,腿一软跌坐在冯安艺身边,红色瞬间就沾染到了他的身上。
桌下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闭眼的冯安艺,桌上是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
“娘亲...”
小池晚潇有些迟钝的伸出手想要帮冯安艺堵住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
他经常流血的,只要堵住就好了,疼几天之后就不会再疼了,娘亲不会有事的。
可冯安艺的身子早就已经油尽灯枯,费力的握住池晚潇的手,不停喃喃着,最终还是断了气。
“晚晚...”
“你和娘亲一起走吧,别在这里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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