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阳城西坊的街道上,一个人影笼罩在黑影之下,冷冷的藏在一个角落中,目光冷彻的望着远处。
当看到陈枫的声音的时候,脸上才浮现一抹冷意,顺着屋顶上的瓦片,一路急奔而来,那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的声音。
周虎的耳朵微微一动,脸上蓦然一变,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东家,有人。”
“嗖!”
就在周虎声音落下的时候,突然一道剑影掠过,一柄长剑朝着陈枫的身上刺了过来。
周虎一声保护,铛的一声拔刀挡住刺客的长剑,脸上浮现一抹怒意。
“东家小心。”周通也拔出长剑,挡在陈枫的身前。
陈枫的脸色凝重,目光落在眼前的黑衣人身上。
噔噔。
黑衣剑客刺过来的几剑均是被周虎挡住,反倒是握着长剑的手被震得生疼。
他没有想到,在陈枫的身边竟然有这等的高手,这看似笨重的身躯,竟然反应这么快。
那黑衣剑客,脸上浮现一抹苍白,自知杀不了陈枫,便纵身一跃,身子掠上屋顶。
在转身的时候,朝着陈枫的方向扔出来两枚匕首。
“铛!”
精美的匕首落在陈枫的身上,被里面的精钢铠甲震得断开。
“东家。”周通几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惊慌,待看到陈枫没有任何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饶是这样,陈枫依旧被刀震得胸口发疼。
陈枫看着地上断裂的刀,有些心有余悸,好在身上穿着铠甲,不然的话,这一刀自己的身子就被穿透了。
周虎也急忙的回到陈枫的身边。
“东家,那黑贼会飞,要是让我抓到他,非要打得屁滚尿流。”
陈枫的面色冰冷,脸上浮现一抹寒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程家雇佣的杀手。
“东家,我们回庄子吧,这城里不安全。”周通谨慎的说道。
陈枫摇了摇头,凝声说道:“来都已经来了,要是回去,岂不是怕了程家?”
“前往官坊。”
周通和周虎几人闻言,一个抱着竹纸,一人抱着杜康酒,跟在陈枫的身后。
一路上并未遇到刺客。
这晋阳城的文祭实在夜晚举办,天还未黑,官坊的前面就已经挤满了文人士子。
皆是一脸的儒雅随和,气质风度翩翩。
即便是雍州城已经尸骨如山,丝毫都不影响这蜀中的繁华,不少附庸风雅的书生,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容,时不时吟咏着一两句酸腐的文章。
昌隆盛世花争艳,挥洒翰墨才情现。
遥想前朝荒诞事,今朝风流千千万。
“好诗,好诗!”几个小厮不仅拍手叫绝。
周虎不懂诗文,但是却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屑:“这种诗文,我也会念。”
“尸骨如山荒凉地,皆是我辈……我辈。算了,后一句不会念。”
几个文弱书生,听到周虎前面一句,都不由的摇头知乎扫兴。这盛世昌隆的,竟然念出这等血腥腥怪渗人的诗句。
真是太煞风景了。
晋阳城几百年来人才济济,为大楚朝堂输送了不少栋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文人。
离着诗会时辰不多,彩色的灯笼从街头一直挂到街尾,诸多书生意气风发,洋洋得意,不时的为一两句诗词欢呼不已。
摩肩接踵的接路上,那些书生,出了念两句诗词之外,更多的是将目光落在一些娇滴滴的小娘子身上。
若是遇到某家的千金,就有七八个书生涌上去,一阵献殷勤。
也想学着张生有一场奇缘。
当然在这种文人儒生面前,陈枫和周虎多少显得格格不入,在这诗会上持刀的,他们还是唯一的一伙。
不多时,在周虎的开路下,一行人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一处开阔的高台上。
这高台上做的都是晋阳城的名人大儒,陈枫理了理衣帽,顺势往上面一看。
赫然发现程耀宗,居然也在台上。
程耀宗坐在一张椅子上,警觉地朝着陈枫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陈枫的时候,眉宇间不由的紧皱起来。
这晋阳城诗会,程耀宗被誉为晋阳城第一才子,既然是不能缺少。只是没有想到,只会酿酒织布的陈枫,竟然也来凑热闹。
“小叔叔,那个陈枫也来了。”程晓东伫立在程耀宗的身边,恶狠狠的瞪着陈枫。
“别理他,他一个酿酒之徒,懂的什么诗文?”程耀宗冷咧咧的说道。
私仇归私仇,但这晋阳城诗会上,还是少想这种烦心事为好。
左右已经请了高手,这陈枫也活不了几天。
何必和一个死人置气。
一个文雅的白面书生,缓缓起身,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下,悠悠开口:
晋阳城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晋阳城?
晋阳城忆,最忆是花坊。
花魁皓腕凝霜雪,春闺一夜弄潮儿。
何日再相约?
瞬间,高台之上,便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我大楚建国三百余年,国泰民安,今日与诸友一聚,真是三生有幸。”
旁边的陈枫和周虎等人,皆是一副沉重的表情,雍州边关的惨像历历在目,这晋阳城的诗会却让人觉得,他们好像从未去过雍州一样。
那城楼下累累的尸骨,就像只在梦中出现一般。
讨喜的话说了一轮又一轮,迎来阵阵的掌声。
陈枫却冷冷的发笑,一群从未见过血的文弱书生,竟全都真的以为,这天下盛世安康。
比起眼前这群只懂得阿谀奉承,大唱赞词的文人,陈枫更喜欢江桥村死战不退的冲杀声。
在众人一阵吹捧之后,一个山羊胡的老者满面荣光的上台,言辞凿凿,先是隆重的作揖,后有抚了下胡须,一副老学究的做派。
从旁边那些书生的言语中,陈枫知道,这老头的来历不小,仅是晋阳城书院的老院长。
在晋阳城也算得上德高望重。
放眼望去,高台之上还有几个官员老吏,相互吹嘘奉承,给这盛世诗会,平添了几分气派。
诺大的诗台上,一个个颇负盛名的才子登台咏诗,无一不是隐约婉转,亦或者大唱赞词,偶尔一两首清秀脱俗的诗,也显得小家子气。
陈枫淡淡一笑,若不是因为给竹纸和杜康酒打名声,他才懒得参加这种无聊的诗会。
陈枫眯着眼睛,似是对众人的才华有些失望,忍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