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蔷坐回了车里。
在佟姿离开后，她一句话也没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开窗，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霍岐看向她。
隔着玻璃，不太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她周身低迷的气息确是能让人察觉到的。
她心情不好。
萧京山扭头看了眼颜蔷，朝霍岐抬了抬下巴，“怎么，后悔了？”
霍岐淡嗤了声，“不至于。”
收回视线，他拨了个电话给温亦然。
电话里，温亦然说，“还在抢救中，暂时还不知道情况，霍总，需不需要联系其他医院？”
“不用。”
这已经是京海数一数二的医院了，如果这里救不活人，再换其他医院，也来不及了。
雪越下越大。
刚才还只是覆了层白霜的地面，此刻已经有一层厚厚的雪花了，整个京海都还是陷入到这片雪白之中。
颜蔷在车里坐了会儿后，给颜策打了个电话。
今晚的事有点棘手。
她仔仔细细给颜策讲了一遍。
“报警了吗？”颜策问。
“还没有。”颜蔷说，“人还在抢救，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马上过来。”
“好。”
挂断电话后，颜蔷发现宁欢欢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欢欢：[你前男友把荣熙揍了！]
她向来消息灵通。
颜蔷想到萧京山那紧闭的口风，直接问宁欢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欢欢消息飞速回了过来。
欢欢：[当然知道！我是谁！]
欢欢：[听说那个姓荣在饭局上对你口嗨臆想，还当众挑衅你前男友，让他把你让给他。]
欢欢：[然后你男朋友，直接一杯酒从他头上淋下来！]
欢欢：[荣熙气炸了，结果还没站起来就被你前男友一脚踹到了地上！]
欢欢：[他把边上的花盆直接砸了，抄起瓷片就怼上了荣熙的脖子，听说差点把荣熙给吓尿了！]
欢欢：[我靠，我都震惊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A！]
欢欢：[不得不说，你这个前男友的男友力还是很强的！]
欢欢：[这么爽的时刻，我居然不在现场！]
欢欢：[真遗憾！]
一连串消息看下来，颜蔷沉默了。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颜蔷：[宁大哥跟你说的吗？]
欢欢：[嘘，我偷听到的。我大哥昨晚回来找我爸，我正好经过，悄悄听到了点。]
当然，她没说她偷听的时候，被她二哥抓了个正着。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颜蔷看完，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车外的霍岐。
车玻璃上的水汽已经遮挡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见，手刚触上玻璃，她又猛地收回。
还是因为她。
难怪萧京山不说霍岐动手的原因，原来是怕她心里有负担。
握着手机，颜蔷没跟宁欢欢说今晚发生的事情。
怕她担心。
也怕这件事真的闹大，到最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咚咚”两下，窗玻璃被敲响。
颜蔷降下车窗，萧京山低着头微弓着腰平视着她，“我先送你回去。”
视线透过他看向他身后，霍岐背对着这边正在打电话。
他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雪花，黑色的短发更像是开出了白色的花朵。
“人怎么样了？”她问。
“还在里面，你等在这也没用，回去等，有消息我通知你。”
萧京山说着绕过车头就要上车送她回去。
车门打开又关上，萧京山安全带都还没系上，就听颜蔷说：“不用送我走，我哥马上过来。”
“颜策？”
萧京山皱了皱眉，随即点头，“也行，让他先把你带回去。”
颜蔷其实想拒绝。
她没看到那人从抢救室里出来，没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她就没办法安心。
更何况，这一切还是由她而起。
但她还是答应了。
“我知道了，我回去。”
话音落地，霍岐已经挂断电话，颜蔷推门下车，突然朝霍岐鞠了一躬。
萧京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反倒是霍岐，一双映着雪夜的眼睛看着她，深黑与雪白交映，是一种极致的反差和冷漠。
“谢谢，还有，抱歉。”
谢他为自己出头，对今日之事，她深表歉意。
霍岐眸光很淡，声音比这雪景更冷，“不是为了你，跟你也没关系，犯不着往自己身上揽。”
“毕竟是因我而起。”颜蔷抿唇，眼神倔强，“霍总倒也不必撇的这么清楚。”
霍岐扯了下唇角，“因你而起？你算什么？”
“没死的前女友算吗？”
当初他怎么说他的，如今她就怎么说自己。
“怎么不算呢。”
霍岐清冷的视线落在她那张娇艳浓烈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颜蔷噎了下。
这一打岔，那股紧张又不安的情绪反倒散去了些。
正欲再开口时，她看见温亦然从里边走了出来。
温亦然脸色有些沉重，他快步走过来，在霍岐耳边低语了句。
霍岐皱眉，点了下头。
温亦然又极快的离开了。
下一秒，就见霍岐抬脚走到萧京山那边，敲了敲车窗，萧京山懒懒的降下车窗，两人低语着。
雪落下没有声音。
但霍岐和萧京山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看过去时，正好瞧见萧京山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触上她的视线，他又飞快的转了回去。
颜蔷抿唇，心有不安。
颜策来了。
见颜蔷站在边上，他一下车就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颜蔷的身上。
“这么冷怎么站在外面？”
颜策上上下下打量着颜蔷，“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吗？”
天知道他吓得有多狠。
“我没事，就是吓到了。”颜蔷说。
确定她安然无恙，颜策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其他的事再慢慢来。
另一边萧京山和霍岐也已经聊完了，见颜策过来，萧京山也下了车。
“你来得正好，把她先带回去。”
萧京山指着颜蔷。
颜策点头。
“有结果跟我说。”颜蔷上车前嘱咐萧京山。
“ok。”
颜蔷本来还想跟霍岐说句话，但后者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颜蔷心下自嘲，觉得自己廉价又可悲。
…
住院部VIP病房。
佟姿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了护工回来，看着护工偷拍到的照片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