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公开处刑
尼曼街在“夜兽入侵”的那个夜晚受到月光龙吐息的波及，小半的街面商铺和房屋都化为了废墟。
不过，随着皮革厂开始陆续重建，这条位于「塔列克」东面厂房区的主干道也顺理成章地进行了几轮建设。
虽然城市内皮革厂的数量减至了五家，但各个皮厂的规模都要远胜以往。
大量的皮革厂工人和来厂房寻找合适货源的行商给尼曼街的商铺和旅店带来了充足的客源，使得这条街道不仅重焕生机，还一跃成为了整个「塔列克」最为热闹的街道之一。
繁忙程度几乎仅次于整个城市的主干道塔列克大道。
重建后的尼曼街一年中人流量最多的时间，是在5月3日，因为这是城主府定下的“圣方节”，用以纪念“伟大长方形的降临”。
在这一天，所有的皮革厂都会让工人们强制休息，当日的工钱也不会扣除。
虽然工人们普遍都不知道“伟大长方形的降临”是什么意思，只是大略地明白这和当下统治着「塔列克」的黑衣之礼教会有关。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城主府的这项决定感恩戴德，尽情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带薪假日。
要知道，在大地父亲教会统治的时期，工人们根本就不存在“放假”的概念，更别说是“带薪放假”了。
皮特是一名普通的皮革厂工人，下班之后本来是想给女儿在尼曼街带本故事书回去，所以先逛一逛。
“约克或许确实是贩卖了迷月草，但是为什么要直接对他处以死刑呢？”
不过，这到底是谁呢？
皮特的视线下移。
作为基层的工人，他在皮革厂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同一片区的工头以及其他工人一起度过的。
心中多少有点泄了气。
只要求他「在塔列克散布谣言，将民众的注意力从迷月草移开」即可。
“嘿，你这话说的不是莫名其妙吗？把毒贩都杀光还不好？”又是一人回答。
尼曼街人流如织，商贩的叫卖声、酒馆的蝠翼门内传出的吵闹声和结伴走在路上的工友们的喧哗声融合在一起，嘈杂又和谐。
这样一个「塔列克」上上下下都很认可的老人开的皮革厂，应该不会被这个“约克”的事情影响吧？
皮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在脑中搜索“约克”这个副厂长的信息。
只不过基本都集中在每天的傍晚。
说实在的，商会给他安排的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轻松了。
好在，组织派发给他的任务发生了变更。
皮特越想越气愤，恨不得朝着布告邦邦来上两拳。
平民们人人都觉得未来的日子有了盼头。
真要是这样，那接下来可不就是得敲打乃至处理原先作为旗帜的那些碍眼的非“画社”成员了嘛。
然而，在新生的「塔列克」，一切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胡尔达暗暗得意着自己计划的顺利，打算明天再接再厉，多走几个地方。
但除非是已经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然哪怕是被分配到了“必死”任务的旅者也会想尽办法先去尝试完成任务。
厂长怎么会选他当副厂长呢？
现在果然做了毒贩，说不定还要连累厂子。
虽然时长只有一天，但平民们对它的期待甚至可以持续一年。
这还不容易嘛？
却不由自主地被鲍勃酒馆前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男子笑容未减：
褐发男子声音变得得意：
「公开处刑将在4月1日晚7点于圣方广场举行，民众可自行决定是否前往观看。」
“处刑，爸爸我要看处刑！”
但他耳边的议论声却不因他的心情而停歇：
“兄弟们，塔列克居民规定还能管人卖草？我以为是专门处理随地大小便的呢，我都被罚了好几次了，嘿嘿。”
怎么看热闹还看到我自己身上了！
此刻在鲍勃酒馆门口聚集的人也是街上最多的。
今天傍晚亦是如此。
鲍勃酒馆作为出过多名利萨瓦尼耶画社骨干，后来又大力钻研兔肉烹饪技术，提供各种物美价廉的特色兔肉菜肴的酒馆，在尼曼街上乃至整个「塔列克」的名头都无比响亮。
净羽皮革厂
我不就是净羽皮革厂的工人吗？
“难道不是吗？告示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反驳了一句，引得众人连连附和。
一批平民被擢升至代表着教会的“画社”，另一部分则被表彰，成为了大家的榜样。
他往人群中挤进去，最后被一个稍高些的壮汉彻底封锁了前进的路。
可以说是全城欢庆。
大家伙对这种“秘闻”可都感兴趣得很。
也就是皮厂工人们下班到回家休息之间的这段时间。
圣方节的下午还会有利萨瓦尼耶画社组织的绘画和雕刻活动。
“白痴，你该不会从来都没去圣方广场办过事吧？那里上班的人办事效率不见得有多快，嘴巴里倒一套一套的全都是这个居民规定，烦的很。”
一开始他听说贾里德任务失败，组织安排他去接替贾里德的时候，他还觉得组织是打算找个借口把他处理掉。
碰上贪婪无度的，甚至会扣掉工人一整天的工钱。
他们这些在北地的“旅者”，对北地所有城镇的情况都很上心，再加上商会提供的资料，没人不知道「塔列克」现在是个发展多么迅速，防卫又多么严密的地方。
很多人直接骂了起来，觉得他纯粹是在胡言乱语，颠倒是非。
皮特紧盯着面前布告上这个未曾谋面的副厂长约克，心里很是不解。
不满意？
不满意就滚！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褐发男子伸出左手，食指摇了摇，脸上挂起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笑容：
“啊？！”这一下，更多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塔列克」谁不知道，净羽是“光荣的克拉帕姆”的厂子。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这个约克是因为贩卖迷月草才被处理的？”
这副厂长被判死刑，该不会是厂子要直接关门了吧？！
不合理啊。
这基本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大的人物了。
因此，圣方节的设立可以说是给「塔列克」的居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有人会尝试逃避债务，因为所有当初有机会“欠债”的人，都早已知道了商会的强大和无所不能。
好在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踮起脚尖也足够能看清了
纸张的最上方，写着「处刑告示」几个大字。
“但实际上，这是在敲打他的丈人，声望越来越高的克拉帕姆！”
胡尔达用一顶宽沿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褐色头发，低着头在巷子里穿梭。
“公告上都说了，贩卖迷月草是可以判终身监禁的。”
“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
毕竟商会发布任务，肯定是希望它能够被完成的。
或许现在皮特身边的人群中也有和他一样的净羽工人，但一来，净羽本来就是规模最小的皮革厂，雇工人数相对不算多，二来，此时此刻，净羽的工人恐怕也都和他一样没有说话的心情吧。
视任务的难度和“债务”的大小来决定要完成多少任务之后才能脱身。
男人的面孔肥大，衬得他的眼睛小而阴狠。
他当然是知道约克的，但也就仅限于名字而已。
胡尔达本来认为，自己会成为贾里德之后的倒霉蛋。
普遍最后要扣掉半天工钱。
新的人上人取代了旧的人上人，好像大地父亲时期那一潭死水的「塔列克」又回来了。
当然，平日里，尼曼街上的客流也不算少。
像是尼曼街这样本来人流量就不少的地方，在那一天更是人山人海。
他们就是城市实际上的“贵族”和人上人。
但他却知道不少被克拉帕姆帮过的工人。
皮特读着读着，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
其实平民们对于等级制度本来也习惯了，毕竟以前还是大地父亲教会统治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也是所有平民们竞相膜拜的对象。
在灰色方石砌成的墙面之上，贴着一张白色的大纸。
褐发男人的一席话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
但与以往的日子不同是，哪怕是那些通常一下班就回家的工人们，今晚也像是个单身汉一样，在酒馆前驻足。
在「塔列克」，“利萨瓦尼耶”画社成员的地位毋庸置疑。
他们一般是因为种种原因向商会欠下了“债”：既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人情、资源等等，所以不得不完成商会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也当然会酌情按照执行任务的旅者的要求进行援助。
同时，无论是什么任务，只要没有“旅者”主动接取，商会里的大人物们就会强制分配给他们认为合适的人选。
听说他的为人也很不错，时不时接济家庭特别困难的工友。
在这里搞事的风险无疑远大于在曾经同属边陲三镇的「弗以」或是「多克」。
凝滞的死水怎么会需要流动的希望呢？
当然，能想到这么深一层的人只是少数。
“表明上，这是城主府在严肃处理约克这个贩卖迷月草的毒贩。“
可两年过去了，加入“画社”的繁琐流畅走得人心烦意乱，大家也没再听说过有哪个平民混出了头。
在月光和酒馆灯光的照耀下，凶恶男人画像下方的文字看得很清晰：
突然，人群中闪过的一句话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要我说，这背后其实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克拉帕姆那可是在「塔列克」以前还是镇子的时候就给城主效力的大人物
“你想得太简单了！”
正中央是一张狰狞丑陋的男人面孔，浓密而杂乱的黑发像蛇一样垂在额前。
要是说的话没人注意到，他也不勉强，立刻转移下一个阵地。
而是被酒馆墙上贴着的告示吸引了注意力。
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有很大风险，加在一起基本等同于必死。
皮特相信，任何一个人只要看见画中这个几乎是把“残暴邪恶”写在脸上的男人，都会立刻报告给巡逻的卫队。
而且他引导的内容经过反复琢磨，追求的就是真实。
他甚至都想不出到底问商会申请什么东西才能有机会完成这么可怕的任务。
没想到贾里德这个怨种居然主动接过了任务。
与克拉帕姆的情况还稍有区别，皮特一次也没见过约克这个人。
毕竟事情又没落到这些人头上，对他们而言，“约克”的处刑不过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种调剂罢了。
「在塔列克组织迷月草提炼、迷月草油拍卖；杀死一名部门主官及以上的官员」
皮厂工人们因自己的带薪假期而期待，商贩们因这一天的火爆生意而期待。
这些停留的人不是在计算钱袋里的闲钱够不够来上两杯麦芽酒。
“？！！”
也省去了包括胡尔达在内的一众商会“旅者”级人员的麻烦
他们把褐发男人的话记下来，决定待会喝酒的时候要“教育”一下周围还没“觉醒”的人，显摆显摆。
怪不得今天下班的时候工头结工钱结得这么爽利。
“好，看，到时候爸爸给你抢个好位置！”
&t;divtentadv>周围人讨论得极其热烈，有不少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幸灾乐祸。
总之就是尽可能地避免太过刻意。
「约克霍布斯在担任净羽皮革厂副厂长期间，利用职权便利，多次组织和参与迷月草贩卖，严重违反了规定中的有关要求。」
唯一勉强算得上放假的就是教会庆典最后一天的“盛大日”所有人都必须遵从召集钟的要求，到圣泽姆拉广场站着听大地父亲教会神职者们的训诫。
皮特有点心灰意冷，准备离开了。
说话的人是个一头褐色短发的精壮男子，见自己的话吸引了皮特的注意力，说得更加起劲了：
“伱们难道都还不知道吗？”
虽然皮特在厂子里只是远远见过克拉帕姆本人一次，没有任何交流。
大多数在那里沉默“思索”的人不过是单纯地喜欢阴谋论和唱反调罢了。
有热闹自然不能不看。
他在「塔列克」潜伏几天就有了思路，正好借着处刑告示的机会，四处客串起了“路人”。
到时候万一害得自己丢了工作
这个约克真是死不足惜！
偶尔，叫“贾里德”的厂区主管会到厂房来逛一逛。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别忘了，克拉帕姆可没能加入画社。”
不同于“坐客”级及以上的商会成员，“旅者”们都是商会的外围人员。
说些普通工人胡乱想想说不定也会想到的内容，不仅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也更加隐蔽。
然而，皮革厂主们可不会因为盛大日的召集是不可抗力就体谅工人。
“这个死刑犯约克，可是光荣的克拉帕姆的女婿!”
毕竟商会当初发布的任务可不是正常人会接的：
但也有不少人随之沉默，开始咀嚼男人的话。
「城主府依据塔列克居民规定第一章第三节第一条：“对任何参与贩卖迷月草及迷月草制品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终身监禁或死刑”，经过严格审讯和查证，对塔列克居民约克霍布斯相貌如图处以死刑。」
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的壮汉。
他不愿意多事，正要离开，却见那个壮汉一把拉住了他的领口，随后露齿一笑：
“请问，您是要往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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