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哑然失笑,反问道:
“你见过不疯的毒虫吗?”
见埃里克一时无话可说,对他的耐心彻底耗尽:
“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的话。”
“那就离开这里。”
“这里即将成为被神赐福的地方。”
“别用你的血玷污这里。”
埃里克闻言登时急了,因激动变得结结巴巴:
“不是的不是的.祭司大人”
“他们疯得.疯得不像人啊!!”
或许是觉得语言的说服力不够,埃里克撩起了残破的衣服下摆——
一道被泥土和污物覆盖的巨大伤口出现在伊格眼中。
伤口从埃里克身体左上方一直延伸到右下。
血液和淤血交织在一起,在皮肤上形成了一个扭曲的画面。
这些红色和黑色斑点强烈对比着腹部露出的惨白无力的肌肉。
从撕裂处冒出阵阵腥臭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伤口边缘附近有些地方已经结痂并开始愈合,但仍然明显可以看到新生的红肉。
这些新的组织不断地向内生长,试图恢复身体的完整。
然而,那些新组织并没有完全覆盖住原本受伤处,留下了一片暗红色且破碎不堪的疤痕。
伊格看着埃里克腹部的伤口,突然目光一凝,有了强烈的既视感。
自己当时和黑鳞怪物战斗的时候,就被它的利爪划了一个差不多的口子。
“你这伤口是哪来的?”
“祭司大人,我这就是被那群毒虫们抓的。”
“他们.他们变得像怪物一样,长出了又长有尖的爪子。”
“现在好多巷子里的人都跑了。”
伊格眉头一挑:“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整个离岗街都乱套了?”
“呃那倒也不是。”埃里克意识到可能说得太过了,缓和了一下说辞,“很多吸迷月草的人都变得像是丧失理智那样胡乱攻击见到的人。”
“所以后来几个帮派出手杀了一批。”
“帮派控制的区域现在可能是没什么事了。”
“但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原先开在巷子里的几个小酒馆和诊所都关了门。”
“我我实在是没地方挣钱了,伤口也只能烂在这里。”
伊格看着埃里克痛苦的模样不似作伪,又有心想要了解一下他说的毒虫们“长出爪子”的事情,于是对埃里克说道:
“这样吧,我先让人带你去浴场把身体弄弄干净,搞点吃的。”
“然后再去诊所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到时候再过来和我具体地说一说你见到的瘾君子们的变化。”
埃里克眼睛一亮:“好的好的。”
“谢谢祭司大人,谢谢祭司大人!”
“嗯,不过我得先警告你一点。”伊格说着,语气变得严厉,“我之所以愿意帮助你,是看在你带来的消息的份上。”
“对你这样的打手,我不太擅长发善心。”
“所以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对我派出去的人造成半点的伤害。”
“不然我保证你会比你们银虎帮的那些人死得更惨”。
埃里克闻言,打了个寒颤,忙不迭想要保证。
伊格却已经转身走回神殿。
只留下一句:
“你在外面等着我吧”
夕阳西下,神殿今天的装修进入尾声,伊格在神殿门口等到了老德雷克带回埃里克。
和老德雷克大致聊了聊,伊格无比庆幸自己在他出发前给他多塞了点钱。
为了让浴场的老板放埃里克进去。
老德雷克足足付了五倍的钱。
理由是埃里克一个人身上的污垢抵得上好几个人
导致老板的清理工作量大增。
钱少了宁可不要这个客人。
从浴场出来,又带着身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去了沃特医生的诊所。
弄了好久,医生才清理完埃里克的创口,涂抹好了药膏。
从老德雷克汗涔涔的额头,伊格可以想象他这一路上费了多少心思,于是给了老邻居一个赞许的眼神让他先退到旁边休息。
打量了一下总算是有个人形的埃里克,还没开口。
自觉重获新生而感激涕零的前黑帮打手一股脑儿地把事情全交代了:
“祭祀大人,自从银虎帮被您杀呃.整治干净之后,我就一直在几个巷子里打转,想要找点活干。”
“但是因为这些天各个帮派白天戒严,所以现在巷子里的那些小店没了客人,基本都关门了。”
“我也就只能靠在垃圾堆里翻东西维持生计。”
说着,埃里克注意到伊格的脸色渐渐显露出不耐烦,赶忙切入重点:
“结果就在三天前的晚上,我突然碰上了两个游荡着的毒虫。”
“他们身上的迷月草味浓得连没有嗅觉的人都能闻出来。”
“我想着绕开他们,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突然发现他们朝我冲了过来。”
“我试着和他们交流,结果他们一句话都不回答我,只会发出”
“对了,只会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声。”
听到埃里克的讲述,伊格的神色变得凝重。
之前在银虎帮碰到从未见过的黑色怪物的时候,他的心底就闪过疑虑。
生活在「塔列克」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那样邪恶,那样违反自然的东西。
不过考虑到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见多识广的人,所以姑且只把那个怪物当作和克拉伦斯有关的某种特殊魔兽。
现在听埃里克的描述,似乎这种情况并不单纯在银虎帮发生。
埃里克看伊格神色有所变化,好像得到了鼓舞,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情况全都抖落出来:“而且他们的身体很奇怪,不单单速度变快了,被我打了几拳,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痛。”
“您知道的,那些吸草的一般身体弱的能被风吹倒。”
“怎么想也不可能挨了我几拳之后还像没事人一样。”
“他们的手也不像人类。”
“爪子长长的,向我划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躲开。”
“这才受了伤。”
“离岗街的几个帮派又明令要杀死我这样的前银虎帮的人。”
“我只好像老鼠一样地逃来逃去。”
“幸好最后得到了祭司您的帮助,才捡回了一条命。”
伊格嗤笑一声,并没有完全相信埃里克的话。
有一点是明摆着的,那就是埃里克肯定知道自己来到了原来的银虎帮的总部附近。
毕竟他都在这里当过守卫。
伊格估摸着,埃里克是故意跑过来找他救命的。
故意不故意也无伤大雅,他带来的信息确实引起了伊格的注意。
离岗街现在可是神殿的所在地,容不得发生变故。
之所以没清理其他的帮派,是因为那些帮派的实力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威胁性比较低。
等神殿工作告一段落,他会腾出手来专门处理。
要杀,就杀个干干净净。
不然杀了一批还有一批,毫无意义。
但埃里克提到的怪物显然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伊格决心要好好调查一下。
他不能允许自己为神明献上的伟大作品中出现任何一丝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