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望着天顶的一片混沌,湛蓝、靛青、绛紫之类的诸多色块,随意地叠加在一起,中间还有部分缺失,带点粗糙的颗粒感,类似相片中的噪点。
这个地方像是画师撂挑子不干了,丢下来的半成品。
要怎么出去呢?
鹤羽已经强到能够占领这种无主的领地了吗?
他这spy一样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啊……
她躺在地上不动弹,连呼吸也变得轻微。刚才对方的态度很奇怪,明明气得要命还克制着,这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鹤羽到底要干什么……要她心悦诚服?
做梦去吧。
“喂,跟你说话呢!回答我!”
鹤羽似乎怕自己失控,走远了几步再喊。
“你没问,我答什么?”云团慢慢伸直双腿,便于伤口愈合。
“真不喜欢景煜?”鹤羽微微向前探头。
“关你屁事,我有义务汇报吗?反正我又出不去了。”她彻底躺平,也觉得不用再审核十来年的弹幕挺好的。
死前总不用再当社畜了吧。
房管还是无薪打工,这无良乐园,早日倒闭。
“如果出得去呢?我要杀他,你会奋不顾身地挡在他前面吗?”鹤羽找了块尖利的石头,转身在柱子上随意涂画。
“我只是个打工的,又没有把命卖给公司,当然能躲多远躲多远,但——你的话听起来像是我的作为能干预你的决定,那还是挡吧。”
云团把小兮塞回指环,随口一答。
毕竟,要是这疯子把乐城轰没了她住哪儿呢?
鹤羽面色微沉,“我讨厌你的联想能力。”
“哦,那我讨厌这个地方。”她看着天顶,色块的位置偏移了,似乎有风在干预他们的位置。
鹤羽依旧在柱子上涂画。
云团又问了句,“你最近会动手吗?”
鹤羽往旁边啐了口,“当然,我巴不得他们下一秒就火化。”
她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双方矛盾一直存在,之后莫非会激烈化?
但那时不论站在哪一边,都是危险。
不多时,鹤羽从繁复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安瓿瓶,瓶中溶液无色透明,没有标签,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你把这个放在景煜日常喝水的杯子里,我就放你走。”
他将安瓿瓶捏在手里,轻轻摇晃。
云团躺得更平了一点,“那你现在把我弄死吧,快点的,我已经定好了乐城郊区的一块墓地,分期贷款的。”
鹤羽:……
“哦,你是想说反正我在乐园挂了,也会有东西接替我的躯壳吧?不行哦,我已经拜托了所有人,一旦异常,就送我走。”
云团微微抬头,摸了一下后脑勺,血已经止住了。
有轻微的眩晕感,还有点反胃,但碍于她之前经历过更严重的脑震荡,这点不适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嚯,你怎么不说在身体里种了定时炸弹需要定期解码呢?”
鹤羽笑得轻蔑。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云团坐起身,捏了捏酸疼的脖子,粲然一笑。
鹤羽盯了云团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的安瓿瓶往她的方向一抛,瓶身在空中折射出五彩的微光。
云团抬手接住。
“我可没答应,而且……”她看着安瓿瓶,这是什么东西,能带出乐园吗?
一声口哨过后。
云团掉落在房管审核室。
周遭无人声,手里空空,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