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四无人声。
云团看着匕首尖端的一点点暗红色,疑心它有毒,但她在“放回储物格自净”和“刺个人试试”之间徘徊犹豫。
不过这周围暂时没有敌人。
反正宝石在手,下次实验也是一样的,云团想了想,便把匕首放回储物格。
面前的澹台堇突然皱眉呢喃了一句什么,随后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云团没听清内容,等了一会儿,对面又安安静静的,没有继续说的迹象了。
……现在的npc真智能。
云团靠在车帘边,开始梳理目前收集到的信息:
一场来势汹汹的马瘟之下,战马病情重,普通家养的马症状较轻,这马瘟可能是有人恶意传播的。
齐戎对梁京那位是有怨气的,但他在边疆生活了这么久,又负责护送贡品,看不出反意,不过也存在随时动手的可能。
齐焕看起来倒像个傻白甜……
再是贡品,这批美人是有问题的,他们是被人利用的牵线木偶,还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如果是刺客,那路途中,镖局的人还是安全的,毕竟还要装个样子,但保不齐他们一到目的地就大开杀戒。
那些金银珠宝也不知道是不是淬了毒。
云团轻叹,要是小兮跟不夜侯一样,有检测毒素的功能就好了。
她现有的资源也不太好,除去帮澹台兄妹存的药材,就只有一个内容物比较恶心的夜壶,一把狗尾草,几颗有问题的珠宝。
再不济就把之前捣药用的石块和石砖也算上……
云团摇了摇头,当真是寒酸得很。
一把烂牌怎么打啊——还好她只需要找笏板,找苏氏后人,就行了。
接到替苏将平反任务的那位,才是霉星当空照。
云团下意识地抠着马车坐垫边缘,手上似乎沾了什么东西,她抬手一看,黏糊糊黑漆漆的,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哪怕手离鼻子半米,这气味还是飘到鼻腔里,她用破布擦去,嫌弃地将其放到车帘外,转念一想,又把破布丢回储物格。
这非常时期,还是能省则省。
不过刚才那个气味,像是一些草药混合在一起,除臭驱蚊用的吧?
除臭,掩盖气味……
云团皱眉,脑内闪过各种不好的猜想,奈何她还要在这马车里将就十天,也只能假装没发现,强行转移注意力——
这个副本题为“芙蓉不及美人妆”,该句出自王昌龄的《西宫秋怨》。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云团在心中默背着全诗。
芙蓉虽美,却比不上美人的装扮,风吹过帝王的游船,珠翠摇晃,空气中飘来阵阵女子香。谁料今日却只能以扇掩面,哀愁低泣,夜夜站在皎洁月色下,等待帝王的恩宠。
前后反差强烈的一首诗文,和副本会有什么关系呢?
这首诗对乐园来说,需要过度解读一下么?
难不成,齐戎是那宫妃,年轻力壮时驰骋沙场无往不胜,但功高震主,被卸了兵权又流放到边疆,无用武之地……只能借由护送贡品,到那梁京远远地望一眼宫墙?
云团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不,应当不至于。
莫非是暗示……
苏氏后人,难不成跟宫妃有关?
她看了眼熟睡的澹台兄妹,准备明日再问。
转眼到了后半夜,云团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们,澹台晟就自己揉着眼睛醒来,看了眼月色,“云姑娘先歇着吧,前半夜辛苦了。”
他本想一个人守着,奈何他一坐正,就牵扯到澹台堇的衣角,直接把人吵醒了。
于是澹台堇也说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话。
云团点点头,缩到角落睡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圆球砸在了她的锁骨上,云团迷迷糊糊地往上扯了扯衣领,没再理会。
翌日。
云团在马车的颠簸摇晃中醒来,她先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是白净的没有脏污,随后挠了挠下颌角被蚊子咬的包。
“已经出发了吗?”
“对,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齐公子来找过你,见你睡得香,便没叫醒你。”
澹台堇看着宝石缺失的额饰,稍感疑惑。
“叫我作甚?有什么要紧事么?”云团坐正,捶了捶酸疼的腰。
现实中,她并没有腰间盘突出或者腰肌劳损之类的疾病,那这种感觉,应当是源于之前洛云坠马那件事的。
倒不至于疼死,只是存在感过于强烈,又酸又疼,像是维持了一个姿势很久很久产生的不适感。
“倒也没有,他抓了只野兔,烤好了想分你一点的,见你没醒,就自己吃了。”澹台晟目露遗憾,似乎对烤兔肉垂涎已久。
“哦,那我明天醒早一点。”
云团认真道,见澹台堇还在看额饰,便简单地把宝石有问题的事说了一遍。
“啊?那我昨日还戴了那么久……”澹台堇在自己脸上摸索着,忧心长了什么奇怪的犄角。
“应当……没事吧,你今天有什么不适感么?”云团细看了两眼,澹台堇连印堂发黑都没有,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即将奔赴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的人。
澹台堇面色发白,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细细分析道:“倒也没有,想来它要耗上几日才能对人产生影响吧?”
“嗯,若药性那么烈,之前那几个人应该很快就会表露出异常,镖局的人,接触到一丁点,也会身体不适的。”云团点头。
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掀起车帘一看,原是已经到了一个城池,齐焕正和守卫交谈,随后拿到一块令牌。
镖车继续往前,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看见梁京官家的旗帜,又都识趣地让开了。
倒是比她预料中的还要顺利。
不过这才头两日,也看不出什么。
“小云,还是拉上帘子,莫看了……”澹台堇说道,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过来这边,我们说些话吧。”
云团依言钻了过去,她原来的位置便被澹台晟顶替。
“怎么了?”
“你昨夜怎么会发现珠宝有问题的?”澹台堇好奇道。
“也没什么,纯粹是手贱,拧了两下就发现有问题了。”云团扯了扯嘴角。
“你可比我兄长强多了,要换作他啊,即便是我被人夺舍了,都发现不了。”澹台堇撇撇嘴,抱怨道。
“哪有的事,澹台长公子也是细致入微的呀。”
我讨厌核酸插队的,特别是在没几个人也没有特殊事由的时候,ta不是不懂道理,纯粹是想占便宜,纯粹是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