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
云团不确定地喊了声,眼前的女童和她一般高,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五官清晰灵动,只是脖子以下,依旧是一片漆黑。
成年体的毕微微愣神,并没有任何当人时的记忆。
但毕很快镇定下来——都是妖物,对方还是没什么道行的草妖,又能奈她何?
云团见状,直接用槲寄生怼了过去。
“嗷!!!”
毕发出近乎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本清晰的五官又被黑雾笼罩,变回了黑影。
而没有直播精灵的实时转播,景煜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像,视线里,只有云团对着空气一通乱戳的模样。
“景煜,握紧金枝,以免邪祟入侵。”
云团说了句,掏出了一捆柴火似的槲寄生,仿照祛除狼妖之祸时的样子,绕着小桃摆了一圈。
空气中,隐隐有潮水沸腾之声。
铁链开始颤动,云团见毫无落脚之处,便把目标转向那个“狗洞”。
她拆下灯台上的一根蜡烛,捏在手里的时候,火苗丝毫不晃动,沉静又绵长。
蜡烛有些油腻之感,云团越抓越觉得一股凉意从掌心渗入。
她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蜡烛,神色一僵。
……尸油做的?!
她忍着不适,靠近那个诡异的黑洞,轻嗅,没嗅到易燃易爆气体的味道,想来也是——如果真的会爆炸,外边那些蜡烛一点燃,整个地洞都会被炸上天。
云团忍着恶心,将蜡烛丢进洞里。
火光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一声低吼刺入耳膜,光亮处,一只瘦弱的黑犬弓背炸毛,冲云团龇着牙。
它的眼睛跟小桃一样是赤红色的,颈间戴着铁环,锁链的尽头就在黑犬身上。
黑犬的毛发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像是胶水,全部粘成一缕一缕的,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云团稍稍后退,蜡烛仍然在黑犬脚边燃烧,但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依旧无法看清更深处的情况。
“有只狗,看起来就有狂犬病。”
她摇摇头,不叫的狗更加渗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撕咬。
“里边是通的吗?”景煜蹲下,试图往里望。
但景煜一靠近,黑犬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开始狂吠!
“汪汪汪汪!!”
“汪!”
云团连连将景煜拉开,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无与伦比的亲和力”buff——看来对怪物真的有效。
“你躲远些,我试着交涉一下。”
景煜点头,转而探查书房里的其他机关。
云团蹲下,缓慢地往狗洞的方向挪,此时她也顾不上考虑尸油蜡烛燃烧挥发的是什么气体了。
要把小冒牌带回去,跟柳祥卿认亲试一试。
“汪!”
黑犬又叫了声,音量比对着景煜的时候小些,依旧是凶巴巴的。
狗下排的两颗尖牙往外翻,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贴在脸部两侧,除了眼睛圆润些,其余的部位,长得实在乏善可陈。
“你安静些,我能把你带出来的。”
云团说着,将槲寄生塞入储物柜,摊平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拿武器。
黑犬逐渐平静下来,从鼻子里喷出一股腥臭的气体,它往旁边让了让,算是给云团腾出了一个位置。
云团在黑犬旁边蹲着,整个通道已经差不多被“填满”了,她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右手握拳,手背靠近黑犬的鼻子,让它先熟悉自己的气味。
狗狗轻嗅着,姿态渐渐放松,它趴下,脑袋晃了晃,示意云团挠背。
云团看了眼黏腻的狗毛,皱着眉头,尝试着摸了一下。
果然黏糊糊的……
不过刚才抓尸油蜡烛时,在手上残留了一点油脂,倒不至于完全粘住,摸着,又黏又滑,触感相当诡异。
这条狗没有体温,摸上去,等同于摸一具冰冷又僵硬的尸体。
云团汗毛都快倒立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她尝试着用槲寄生触碰黑犬的颈环,
看起来,这个小怪物并没有不适感。
云团壮着胆子,将黑狗翻过来,发现它肚子上有一个很严重的烫伤,血肉模糊,又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黑乎乎的类似石油的黏液糊在伤口旁边。
上方有个目测四十几码的鞋印,应当是人踹的。
她小心地碰了一下伤口。
黑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顺从地将肚子展露出来,似乎面对的是它的主人。
这伤谁干的啊……
云团轻叹一声,用槲寄生手杖继续清理项圈上的符咒,全部掉下来后,她将其撕碎烧了。
她缓慢而小心地解开颈环,然后在完全断开的那一刻……
黑犬瞬间化作一小堆灰烬,灰烬里火星闪烁,还残余着些许不易腐烂的骨头。
云团看了眼掌心,并没有留下任何黏腻的脏污。
似乎刚才都是她的幻想,她只是对着一堆白骨和灰烬,出神。
云团定了定心神,正打算出去。
景煜却匍匐着冲进狗洞,神色凝重,“快走!地洞要塌了!”
“什么?”
云团正要拿过锁链,断裂的颈环和铁链像是突然就有了生命似的,蛇一般扭动起来,打得狗洞里铿铿作响。
它以飞快的速度后退,烟尘四起。
黑犬留下的骨骼与灰烬也都往洞口的方向缓慢移动。
尸油蜡烛,熄灭了。
云团顾不上许多,抓着一根槲寄生就趴下,快速匍匐前进。
“小兮,出来照明!”
【好的主播。】
没有了红眼睛的干扰,小兮的探照灯光能照得很清楚,前方似乎没有尽头,通道在缓慢地上升,两旁有不少滑腻的青苔。
有时手肘撞上去,还会滑到一边,撞到麻筋。
云团一边快速地往前爬,一边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要塌了?”
“我把连接少城主的铁链砸断了——”景煜说着,顿了顿,“书房自东南角至西北角一线,有一个向上的倾斜度,5度左右,明显有机关,我把地砖拆了,底下露出一个金丝楠木棺材。”
“棺材?”
云团皱眉,前方终于宽敞了一些,她扶着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是,把槲寄生扎在上边,莫名其妙的黑烟四起,笼罩了整个书房,然后,地洞就塌了。”
云团听着,点点头,“还好你把铁链砸断了,不然,我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又小了一点。”
“没事,搬着尸体也行,就算是柳小姐已经入了土,扛着墓碑也能认。”
景煜往后方望了眼,黑沉沉的通道里,传来不小的震感。
黑色的狗,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