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说着,从一堆封存完好的纸箱里,翻出一顶湖蓝色的假发,“来,这是我女儿玩spy时候的道具,先应个急。”
云团看着假发,手抬到半空又放下,“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您女儿喜欢的东西……”
不清楚别人如何,云团自己是非常厌恶未经允许就胡乱动她的东西这种行为的。
哪怕,对方已逝,她也不太想莫名沾到一身怨气。
“反正有这个工作帽遮住,也是一样的。”她微微一笑,先接过了工作服。
妇人将假发收回去,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她生气,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来我梦里过……咳,不说这个,你和小黎一起吧,收银嘛,稍微学一下就能上手的,我先进去了。”
“好的,谢谢钱姐。”云团看着妇人微红的眼眶,下意识地想安慰几句,但又止住。
中年失独并不是安慰能起作用的,作为旁观者,她能说出口的,也只是干巴巴的句子。
这么多年,钱姐一定听了很多类似的话。
云团将工作围裙穿在宽大的连体衣外面,系带在触手断肢的地方卡了一下,她使了点劲,勉强系上。
她用创可贴将被猫挠的伤口贴住,拍拍脸,走到甜品柜前。
小黎微微偏头,圆润乌黑的杏眼里满是笑意,“我倒觉得你戴上那顶假发会更好看,不过幸好没劝钱老板呢,她最不喜欢听大道理了。”
云团扬眉,“什么大道理啊?”
“对——”小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见无人路过,便凑近了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其实这些年一直有人指指点点,劝钱姐再嫁,再生个孩子养老的,说这样老了就能享尽天伦之乐……
其实他们自己过得都不好,结了离,离了结的,孩子也不孝顺。我看啊,他们是看不得人安逸下来,也看不得人念旧,真是多管闲事呢!”
云团抿唇,摇了摇头,“唉,指指点点的人是挺烦的。”
小黎一下子来了劲儿,贴得更近,“你看那边的排屋别墅,都是折家的,就住一个残疾的女孩子。折家总算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了吧,但我看也就那样,等上一辈老了,这几个小的肯定会闹起来!”
小姑娘眼神晶亮,水汪汪的,聊起八卦时又一点都不市侩,竟有点初生小狗的无辜和懵懂。
但云团倒是不喜欢。
她稍稍往旁边挪了点,拉开一点距离,“说起来,那个小孩的腿……”
“嘘——小声点儿,那姑娘叫折筱,在初中毕业的散伙饭上喝多了,还硬要开飞行器回家,结果撞到钱姐的女儿,那场事故,一死一伤。”
云团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不再搭话。
但小黎开始喋喋不休,从对方啰嗦又不太有逻辑的轻声叙述里,云团大致搞清楚了状况——
这条街的人流量其实很少,甜品店常年处于亏损状态,但从租金、电费到原材料方面的费用,全部是折氏出的,倒也能开的下去,这是资本家对受害者高高在上的关照。
不过钱姐居然和仇人面对面生活了这么多年……
云团也理不清这个副本走向,倒是折筱,从受害人成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