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柒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好的法子。
一行人就那样大眼瞪小眼的守在原地,静静看着里面的动静。
然而,一直到了晌午,那间破旧宅子里也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名暗中透露过消息给她的老汉,倒是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像个没事人般,目不转睛的从他们一行人跟前经过,连眼神都没有飘一下,权当他们是空气。
白柒柒暗暗给老汉竖了个大拇指。
或许是老汉表现得太好,那间破旧屋子,终于有了动静。
她清楚的看到,毒师推门走了出来。
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待了半盏茶的时间,又皱着眉头折返了回去。
白柒柒原本提着的心一揪,恨不能冲上去把毒师拎出来。
可她不能冲动,面对一个会用毒的人,她必须得谨慎再谨慎。
比起白柒柒。
在破旧小屋里的李氏,更加煎熬。
她从衣坊回来后,就没有被困在小房间里照看小无忧。
她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动,但毒师与她说得清楚,屋子的外围洒有毒粉,她没有一丝逃走的希望。
她故作顺从,一直在屋子里收拾着,同时,也在推算着白柒柒他们赶过来的时辰
。
可她左等右等,屋子的周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毒师却一直站在大门的后面,从门缝里盯着外面。
李氏可以感觉到,毒师的情绪十分不好,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她不敢问原因,只是在正晌午的时候,怯怯的问了一句,“午饭是不是要出去买?”
毒师扫了她的腹部一眼,看出她是真的饿了。
他点点头,推门离开。
正当她窃喜之际,原本离开了的毒师,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家里还有些白面馒头,今日先将就一下。”
李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是个愚钝的人,但她也知道,毒师的手段有多难缠。
尽管消息传出去了,可迟迟没有等来白柒柒他们,说不定他们就是在忌讳着毒师,想等一个支开毒师的机会。
毒师不外出了,那机会就算是掐灭了。
她不死心的追问道,“那小无忧的羊奶……”
“让她喝些安神的药,睡上两三日不会有事。”
李氏缩在袖子里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一肚子想与他争辩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选择原样咽回去。
“好。”
毒师回到他的房间,准备给小无忧的安神药去了。
李氏站在原地,不甘的看
了看大门所在的方向,随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想要抱住小无忧往外跑的念头,强行压了回去。
她进入小厨房,找到毒师所说的馒头。
稍稍热了一下后,她端着馒头敲响了毒师的房门,“可以吃东西了。”
毒师应声开门,手里捏着一粒小小的乌黑色药丸,“你先吃,我去喂她药。”
“你先吃吧,我去喂。”李氏将手里盛放馒头的碗递了过去,然后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药丸,“平日里都是我在喂,还是我来吧。”
毒师没有与她争,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端着馒头回到小桌前坐下。
李氏进入小房间,脚步沉重的走向小无忧。
小无忧体内的安神药效还没过去,小脸红扑扑的睡着,只是除了呼吸均匀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反应。
她垂头看了手里的药丸一眼,一万个不愿意喂小无忧服下。
可……
除了按照毒师说的去做之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无数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浮起,又紧跟着消散。
直到外面传来毒师的一声催促,“好了没有?”
她才一咬牙,直接将手里的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一口吞下。
随着药丸下腹,她的脑子好似
坠了千斤重般,立即晕晕乎乎了起来。
李氏连忙转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小房间。
眼前的毒师变成了两个,然后是三个四个,一个个重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毒师错愕不解的表情。
她笑了笑,赶在意识消散前,用有些模糊不清的语调,朝他喊道。
“我知道,我是该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让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可小无忧还是个婴孩,她连对错都还不知道,我们身为大人,有什么权力将自己的对错,用在她的身上?我是真的真的很想顺从你,可我也是真的真的,对她下不了手,我怕你对我失望,怕你怪我办事不利,怕你怨我说到做不到,索性我自己将那药吃了,只要我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那那些压力,就不用沉甸甸的坠着我。”
说到这,她终于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瞬间睡死了过去。
毒师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不悲不喜,过了良久,他一声叹息,从他的叹息声中,才透露出来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起身,将地上的李氏跑了起来,放到小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
那
粒安神丸,是他替小无忧配置的,以小无忧的体质,顶多昏睡三日,可以李氏的体质,至少也要七日。
七日不吃不喝,恐怕还没等到药效过去,李氏便会生生饿死。
而想要唤醒她,他便要出门去购置相对应的药材。
这是一场考验情感的游戏。
一面生一面死。
若毒师选择让李氏生,他便可能陷入危险。
若毒师选择让李氏死,他会舍得么?
自然是舍不得的。
毒师又想起了与李氏初见时的情景,想到了那么日子以来的沉默的陪伴,想到了她亲手磨制的豆腐,想到了她眉眼弯弯的笑,想到了她的朴实无华。
“究竟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他闭了闭眼,站在小房间里良久,最后终于迈步,朝大门踱去。
白柒柒眼尖的看到了小破屋的大门开了,毒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外。
她屏住呼吸,朝周围隐住身形的暗卫,打了一个手执。
毒师出了小破屋后,并没有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而是转身,朝宅地的最深处而去。
这一片的宅地破败得很,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毒师不过是经过了一座小破屋子,他的身影立即被一根巨大的横染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