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觉得,她父皇现在有点百毒不侵,反毒自己的感觉,最近的气全都让她给生了,这可真是个“噩耗”。
宁元从地上吭哧吭哧爬起来,她本来是想生气跑路的,但是她从不远处听到了不小的喧闹声,处于好奇,她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生气的事情,而是带着几分探究的仔细看去。
跑回来的是几个士兵,脸上都带着些喜色和惊奇,嘴里还不停的重复着:“小楚将军猎到熊了!大黑熊!”
熊?宁元也有些好奇,秋猎的赤峰山她年年都来,不要说熊了,其实连个鹿都少见,几年能猎到一只虎都已经算是很稀奇的了,至少宁元秋猎来了这么多回,也就见到过一只虎,还没有见过熊。
不止是宁元,其他听见的人也觉得很是稀奇,垣王有些好奇的问。“这小楚将军,是楚将军家的吧?”
“可是骠骑将军楚怀志的独子?”
宁远侯点了点头。“楚怀志就这一个儿子,如今正在长公主手下当差。”
垣王似懂非懂的“啊”了一声,循着声音,众人将目光看过去,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四处都升起了篝火,楚廉骑着马,缓缓从远处而来,他的身后推着一个大笼子,正是那头黑熊。
宁元看着,也觉得好似判若两人,楚廉从前,虽不说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但是他长相俊美,又没上过战场,到底还是京城富养大的,总会有种细皮嫩肉的感觉。
可现在,或许是在军中待的久了,楚廉比从前晒得黑了些,却不减俊美,眉眼之间带了点粗犷的不羁,但更多的还是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
“真是熊啊?”
宁元有些吃惊,她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很大了,但是在野外碰到熊,第一反应也绝对不是猎杀,很可能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如果不是必要,为什么要做。
宁元虽然不懂楚廉这种人在想什么,但还是挺佩服的,至少她可能做不到。
“父皇,儿臣想过去看看。”
景元帝对这大黑熊的心中显然也是有好奇之意的,但他没有宁元那么急不可耐,所以他开口阻止了宁元的好奇心。
“小元子,等会再去看也来得及,先用晚膳,那熊现在还没安顿好,也不怕它跑出来吃了你!”
这样哄小孩子的话,宁元八岁就不相信了,但是景元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她确实没必要马上去。
篝火全部燃起时,上山去狩猎的几个人也都回来了,宁致不知道去哪里滚了一圈,身上全是土,甚至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夹着一些野草,一见到宁元坐在篝火边的惬意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哇!永宁!我们在外头为了赢你拼命的跑,你倒好,你早早的就回来享福是吧!”
陈远之的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去,而且面色还不是很好看,他跟着坐过来,只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宁世安去的。
“世安~你看看我身上,好疼啊~”
陈远之撒娇是假,但犯贱是真,明知道宁世安有洁疾,他偏偏要凑过去,吓得宁世安整张脸都白了,急的蹦起来躲他。
“滚啊!你别碰我!你过来我打你了啊!”
宁元伸手摘掉了宁致身上的野草,好奇的询问:“你们这是去哪鬼混去了?”
宁靖懒懒的栽在木桩上,看着宁致的狼狈模样,他就痛快的不得了,十分阴阳怪气的开口:“还能是什么,摔马了呗,要我说,技艺不精就不要吹牛,总说自己多厉害多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宁致脸都黑了,他噌的站起来就想和宁靖“理论”一番,而宁靖更是不会服,也跟着坐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向宁致。
只是他俩还没来得及骂起来,就已经被宁元一手一个,全都按着坐了回去。
“今天谁再喊打喊杀的,我就把谁扔火里烤了。”
“······”
“······”
“今天饶了你。”
宁靖翻了个白眼:“是我饶了你!”
宁元满意的弯了弯眉眼,还没安静一秒,就听见身后不远处,忽的传来了一声凄惨愤怒的嚎叫,正是宁世安的。
“陈远之!我要杀了你!”
“······”
宁元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宁小郡主”肯定是被人弄脏了衣裳,此刻恐怕正到处找剑要砍了陈远之呢。
真想把他俩都砍了啊···
“殿下。”
宁元应声抬眸,便见一双捧着碗的手停滞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用看脸和听声音,宁元都知道这双手是顾朝还的。
顾朝还的手,是白皙的,骨节纤长的,和楚廉不同,顾朝还好像是怎么都晒不黑的人。
他的虎口和指侧因为拿刀久了,总是带着很厚的茧子,手腕处,有一个并不深的疤痕,那是宁元划的。
小的时候,宁元也喜欢舞刀弄枪,她喜欢长剑,但不管是师傅还是武官的孩子,总是会让着她,不和她打,宁致那时候更是花拳绣腿,所以她就只能和顾朝还玩。
但是顾朝还也让着她,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肯和她打,甚至连刀也不曾出鞘,宁元坚持了半个月,就一连被糊弄了半个月,她心中极其不爽,便主动去招惹他。
那一剑,她其实没冲着要害去,只是想逼他拔刀,以顾朝还的刀法,只要是躲一下,或者拿刀挡一下,都不至于会受伤。
但那一剑还是划到了顾朝还的手腕,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长刀出鞘。
宁元也很慌,她怕自己废了顾朝还的手,怕自己再偏几寸会杀了顾朝还,但幸好,只是割破了肉,没有伤到筋骨。
后来宁元曾问过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拔刀和自己打一场,甚至宁愿受伤了也不肯拔刀,宁元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顾朝还说:
“臣下,是不能将自己的刀尖对准主君的。”
宁元听了,什么也没说,但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找人练过剑,甚至连碰都很少,如果所有人宁愿受伤,甚至是死都不愿意和自己交锋,那她宁愿就当作从来没学过。
“坐吧。”
宁元低头喝了一口煮好的奶茶,只觉得夜间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顾朝还也没有推辞,围着篝火的木桩子就那几个,不坐在木桩上,他就只能坐在草地上,他又并非真的奴仆,其他人能坐,凭什么他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