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都给本公主忍一忍

被安嫔败了兴致,宁元在容妃那里略坐坐就走了,其实倒也不是怕景元帝因为安嫔的事把自己揪回去再骂一顿,毕竟安嫔对景元帝来说只是一个妃子而已,而宁元则是她最宠爱的女儿。

说点难听的,就算是宁元把安嫔给杀了,景元帝第一个想到的也不是问责,而是先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再给宁元摘出来,这就是妾室和自己女儿的区别。

宁元急着回去,只因为她府中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她虽不是那么在乎那些所谓的女儿名声,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给人泼了脏水。

宁元才一回府,就立刻着人把云疏给提到了内殿,只是她没有急着见云疏,而是晾在那里,自己则是沐浴更衣,梳洗完了才重新出现在殿中。

宁元睡觉时不喜欢梳髻,熏干了发就那么散着,她比常人怕冷一些,虽说如今都已经立夏了,可她沐浴后还是陇上了一件狐皮外袍。

迈上榻前的台阶,宁元坐直身子,终于将目光落到了跪在一旁的云疏身上。

等的时间太久,即便地面是有一层厚厚的地毯,也还是会让人跪的膝盖发疼,更何况云疏从晚间就一直跪在这,等着宁元沐完浴,更衣,熏干头发,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过去了一个时辰还多,跪不住是肯定的。

谁也没有说话,云疏抬眸看了一眼宁元,他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的,这么久了,宁元从没招他侍奉过,每次主动叫他过来都没一件好事。

“殿下,不知殿下这么晚叫在下,有何吩咐。”

宁元抬手,接过如意手里的折本书,她脸上带着淡淡讥讽的笑意,随后将折本书扔到了云疏的脚边。

“自己看看吧。”

云疏脸上有流露出片刻的慌乱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望向宁元,双眸含泪,无辜的道:“殿下,这是何物?”

宁元已经不想再与虚与委蛇下去了,她等的太久了,耐心已然全部消失。

“这是你自入了公主府以后所有的出入记录,见过谁,和谁说过话,传出过什么书信,消息,时辰地点记录的清清楚楚。”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嘴上说着倾慕本公主,愿意为了本公主去死,但其实背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主子。”

云疏闻言大惊,连忙将头伏到地上,大声喊冤:“殿下明鉴!奴没有,奴真的没有啊!”

宁元被他喊的耳朵疼,嫌弃的摆了摆手叫停他。“行了行了,本公主又没说杀了你,你慌什么?”

云疏瑟缩着肩膀抬头,眼眸流转,我见犹怜,饶是宁元见了都忍不住感慨,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演,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他也真是黔驴技穷了,费尽心思把你送到本公主身边,本公主还以为有什么高招,结果就是唱一出风流公主俏男宠的大戏。”

宁元摇摇头,啧了一声:“无趣,太无趣了。”

云疏眼见身份暴露,此刻也知道装下去无用,其实早在被逼着去找宁祯的时候,云疏就早有猜测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他直起身,抬眸直直的望向宁元。“殿下不杀我,定是还有其他成算了。”

四目相对时,宁元忽的勾唇笑出了声,她眨了眨眼,眉眼间满是无辜的神色,可笑的却又十分狡黠。

“你猜。”

语罢,宁元拍拍手,门外瞬间循声走出了几个宫女,粗暴的按着云疏往外头走去,云疏倒也没有挣扎,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挣扎没有用的。

屋内重新归于静寂,宁元拄着头靠在矮桌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长乐是不是要办生辰宴了?”

“是,遍邀京中贵女,十分隆重。”

宁元低眉笑了笑,没有言语。

作为唯一的嫡公主,长乐就算是嫁了人也没有安生过一日,一场生辰宴,几乎京中人尽皆知,当初她被赐婚下嫁国公府时,也是十里红妆,声势浩大,太子更是亲自送了自己的小妹出嫁。

婚后多年虽无子女,可夫君却从没纳过妾,也没有过夜不归宿之时,而也正是因为有了长乐这个纽带在,宁祯和国公府的关系密不可分,将兵部收入麾下。

如今太子好不容易从自己的东宫里爬出来,最宠爱的妹妹过生辰,他又怎么会不去呢?

“如意,准备一份贺礼,过两日我们也去凑一凑热闹。”

如意点头,应了一声,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容妃娘娘说,安嫔被公主您打了以后到陛下那闹了一场,就连容妃娘娘送过去的东西,也全都被砸了。”

宁元的指尖嵌入发间,微微蜷缩。“然后呢?父皇怎么说。”

“陛下没见她,只说让安嫔……”如意语气停顿,似乎是有点想笑。

“忍一忍。”

如意没笑出声,宁元没忍住笑了。

景元帝是会气人的,女儿打了人,做老爹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算了,还让对方忍一忍,怪不得安嫔愿犯不敬之罪也要砸了容妃送过去的东西,她母妃和她父皇这一唱一和的,都能把人气死!嚣张,太嚣张了!

“我也真是服了父皇了,哈哈哈哈哈!”

宁元笑的止不住的拍桌子,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美人梨花带雨的跪在太和殿外哭哭啼啼的求做主,结果景元帝躲在书房里连见都不见,因为他也拿宁元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

皇帝都已经这样了,安嫔又多个啥,那一起忍吧。

宁元都快要笑抽过去了,手拍桌子都拍的又红又麻,如意看的直皱眉,想阻止,又忍不住想笑。

“公主,公主,仔细手疼…”

宁元捂着肚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笑点低,你忍一下…”

她笑的停不下来,就连原本缩在最里面的有财都被吵醒了,翻滚着胖乎的身子,瞪着眼睛看向宁元,喵呜喵呜的叫着,仿佛在说:你抽什么疯?

宁元被它吸引了主意,伸手直接在它油光水滑的背上摸了一把,大笑道:

“你也忍一下!”

如意听了,瞬间也绷不住了。

忍不住,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