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追找去前院的时候,人潮依旧拥挤,他看见绣翠独自一个人站在墙根下,手里提着一个已经快要烧完的花灯。
“抱歉,让你等了一会。”西追快步走来,先道了歉。
瞧着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绣翠笑了笑:“我刚刚出来没看见将军,也不知您上哪儿了,就先在这等着,将军不用说抱歉,反正也没什么事。”
西追倒是没有隐瞒,只道:“方才遇到一个朋友,她请我办点事。既然你问完签了,时候尚早,你饿么,我带你去尝尝一个味道不错的馄饨摊?”
他们的关系已经相处的犹如朋友般,绣翠并不意外西追会邀请她,因为他对朋友向来都很周到慷慨。
往常她一定会笑容满面的答应,但这会,她心里有些纷乱,便道:“还是回宫去吧,这花灯里的灯油不多,我想早点带回去给娘娘和沉碧看。”
西追闻言,也没有拒绝,只是多看了绣翠两眼,似乎感觉她情绪不一样,但又没瞧出什么。
“好,我送你回宫。”
萧琅炎已经在瑶光宫陪伴沈定珠了。
夫妻二人比肩坐在一起,看着萧琅炎刚刚带回来的一封折子。
折子是礼部尚书送来的,上面写了四个封号,都是萧琅炎让他们专门拟给小公主萧心澄作为封号所用。
萧琅炎不准备自己拿主意,故而带回来给沈定珠看。
四个封号,分别是:上清、圆梦、长月和庆德。
沈定珠身穿水墨色的衣裙,万千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面容温婉绝色,此际垂着眼眸瞧着折子上的模样,却看不出高兴与否。
“皇上喜欢哪个?”她抬起头,红唇笑盈盈的。
萧琅炎抱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剑眉微扬:“朕先让你看,至于朕的意见,一会再说。”
听言,沈定珠想了想,最后纤细粉嫩的指尖,就指向了“庆德”二字。
萧琅炎笑问:“为何选这个?”
沈定珠:“上清和圆梦都是漳州底下的郡县的名字,虽然好听,可是听起来少点人情味,长月更不敢选了,我记得太后的闺名就叫这个。”
太后母家姓刘,名月。
礼部的人不会不知道,专门拿这个名字来用作公主的封号,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萧琅炎,用以纪念太后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今礼部尚书的祖籍就是漳州,而太后也出身漳州,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向皇上表示他的忠心。
总之,都是为了借此事献好。
沈定珠有些不高兴,噘嘴咕哝:“他想讨好皇上,就拿公主的封号来做文章,我不喜欢,不想遂意,何况澄澄的封号,也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故而我选庆德。”
萧琅炎揽着沈定珠的腰轻笑:“朕跟你一个想法,所以这些都不用看,来看朕亲自为澄澄挑的。”
他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他自己拟好的封号。
沈定珠娇嗔地瞧他:“你既然都想好了,怎么还让我看礼部送来的那份?”
“朕只怕其中会有你喜欢的,既然你也瞧不上,就看看朕选的。”
沈定珠垂眸瞧去,萧琅炎为女儿萧心澄选的封号,分别是【隆宁】和【宜福】。
前者,是他登基时,昭告天下的诏文中的一句话,意为磅礴盛大,动中取静,既有声望,又能静水流深;而后者,出自《观心澄净》那本佛经里,大意为厚福绵延,是最美好的祝福。
沈定珠给女儿起的名字由来,正是因为这本佛经,当初她去南州之前,萧琅炎随手将这本佛经递过来,让她看着解闷。
没想到,却成为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如此一看,“宜福”二字,好像更符合心意。
但沈定珠迟迟不说话,瞧着两个封号,似乎都有些满意的样子。
萧琅炎见状,低沉磁性的笑声自喉头中溢出:“怎么,你还想贪心,两个都要?”
“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这两个都很好,不知选哪个。”
“朕也都很满意,既然举棋不定,等明日问了澄澄,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沈定珠有些惊讶,萧琅炎对女儿的态度,在晋国历代皇帝中,都是少有的。
不仅女儿还未成年就要册封号,立封地,还准她自己挑选。
“怪不得澄澄愈发调皮,原来皇上这么惯着她,她心知自己背后有人撑腰,胆子越来越大了。”沈定珠假装娇嗔责怪,实则俏丽的面容,全然是幸福盈然。
萧心澄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儿,萧琅炎格外纵容一些。
“女儿家,当然是要大胆一点好,澄澄有勇有谋,以后她长大了,便不会吃亏,这样好。”
萧琅炎说着,见沈定珠朱唇红润,娇妻在怀,他自然是不想忍耐,刚轻轻扶住她粉白的后脖颈,就听外头传来沉碧的声音。
“娘娘,绣翠从宫外拿了花灯回来,说这一份是专门给娘娘带的,您可要奴婢帮忙挂进殿里去?”
沈定珠顿时笑着起身,避开了萧琅炎的亲吻:“要的要的,绣翠自己出去玩,还想着我。”
萧琅炎剑眉无奈地沉下,抱臂靠在美人榻上,等着沈定珠回来。
她拉开门,沉碧入内请安,手里提着一盏花好月圆的题诗花灯,沈定珠朝她身后看了看:“绣翠呢?”
“她说出门一趟,人太多挤得累了,又不便打扰皇上和娘娘,方才将东西交给奴婢,在外头磕了个头就去休息了。”
今夜本也不是绣翠值守,沈定珠点点头,暗中与沉碧偷笑了一声:“是不是脸红着回来的?”
因着萧琅炎还在殿里,沉碧不敢像平时那样眉飞色舞的形容,只敢小声地说:“夜太黑,奴婢没瞧清楚,不过,她的语气确实支支吾吾。”
沈定珠没多想,只猜绣翠跟西追有了进展,她笑着轻轻拍了拍沉碧的肩膀:“行了,你也早点去跟宫女们抱彩蛛,绣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便轮到我操心你了!”
沉碧脸都白了,连连摇头:“奴婢害怕蜘蛛,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沈定珠笑着没说什么,从她手里接过花灯,提前放了沉碧去休息。
待关上门,她自己垫脚在桌子边,朝窗牖上方的倒钩上挂灯笼,奈何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挂上去,平时沉碧来挂,也要踩着矮凳。
萧琅炎原本静静地看着她,却在看见这一幕时,微微深了两汪黑冽的薄眸。
美人水墨色的衣裙单薄,因着夏日,又在内殿,隐约能瞧见薄纱下的窈窕,后腰窝下,微翘的曲线,让她微微披散的发,都充满了妩媚却不自知的娇意。
沈定珠正想拽来凳子,腰后却有一个火热的身影环抱了上来。
“朕帮你。”萧琅炎的声音,他顺势从沈定珠手中拿走花灯,待挂上去以后,他反手阖上窗子。
沈定珠正要扭头去看他,却冷不防被他俯首吻住,她唔了一声,紧接着感受到萧琅炎火热的大掌,从裙下轻轻抚了上来。
她微微侧首,朱唇被染着靡丽的红,美眸波光潋滟,漆黑湛湛,她被按在桌前,声音低软:“这里不行,去榻上。”
“朕想在这里。”他用沙哑的语气,表达着他的强势。
沈定珠妥协,快被他身上的热度融成一滩水。
她被抱上桌子上的时候在想,自从她上次主动邀宠,愿意再为他生个孩子的以后,萧琅炎就好像将精力都用在了她身上,不知疲倦一样。
现在竟然都敢在桌子上玩出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