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好眠,沈定珠此时已经没了那些小脾气,再见封靖,想起昨晚自己的态度,先是有点尴尬。
可旋即想到兰妃掌掴了她,沈定珠便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兰妃是他的宠妃,打了她,对封靖发点火怎么了?
如此一来,沈定珠便坦荡地迎上封靖的眼神。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心绪:“我与萧琅炎为夫妻,想他是人之常情,皇上总不能连这点都要怪罪。”
封靖眼神一变,骤然上前来,直接捂住了沈定珠的嘴。
沈定珠是万万没想到,封靖居然会这么做!
她诧异地抬起美眸,分外不解地瞧着他。
望着这一双潋滟眸色中的惊愕,封靖压下心里那点不愉快的感觉,他睨了一眼窗子外:“朕不在乎你到底想不想晋帝,但现在魏茂安等人都以为你失忆了,所以,你最好别再提起这回事。”
沈定珠有些不服气,可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以免隔墙有耳嘛。
她不说话,就是服软了,但封靖竟然还没挪开那只捂着她唇上的手。
沈定珠蹙起黛眉,声音从掌下传来,娇软中带着不悦:“皇上还不放手?我不提了就是。”
封靖只是眯着凤眸,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忽然,沈定珠感到他的指腹,居然趁机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个混小子,竟起了玩闹的心思。
“封靖!”她推了他一把,本意是想打他一下,却没想到封靖收手的动作极快,自然也让沈定珠打了个空。
少年站去了不远处,抱臂,背靠着圆桌,笑的一脸戏谑:“姐姐生什么气,朕只是看看你脸上好全没有。”
沈定珠有一种被小孩子挑衅了脾气的感觉,她搓了两快,否则,我便要肿着脸见皇上了。”
“无妨,朕也不嫌弃你。”封靖见她肯多跟自己说话了,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总算没有了,他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沈定珠瞥他一眼,有些气哼哼的,没再说话。
她心中当然免不了腹诽,但,沈定珠也发现了一件事,封靖的脾气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按理说,在艰难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小皇帝,应该是极其敏感的,这也符合封靖喜怒无常的性格。
可她昨晚那么给他甩了脸色,分明能感觉到封靖是带着怒火离去的,沈定珠还以为,必然要被他“冷落”一阵子。
谁能想到,这位少年帝王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今早又来了。
沈定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若是萧琅炎同她有了争执,次日二人必然都没有消气,萧琅炎是个成熟的男人,更不会像封靖这样,又带着笑脸来找她。
只会假装绷着一张寒彻的脸,说着心软的话,由此看来,皇帝跟皇帝之间,区别也是很大的。
不知为什么,沈定珠看封靖,更多了一种看着自家弟弟的感觉。
她知道,小皇帝人不坏。
封靖见沈定珠望着他的神色,几次变幻,他微微拧起眉头。
“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骂朕吧?”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沈定珠说完,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走到封靖面前递给他。
竟是之前她改过的香囊。
“先说好,这原本是给我自己做的,因着那几天住在水榭里,蚊虫太多,我本想用香囊来装金蛇香,随身佩戴,但之前听皇上说喜欢,也帮我在黄云梦那出了气,我身无长物,就拿这个作为谢礼吧。”
封靖接过去,怔怔的打量。
香囊的底色已经被改过了,之前是墨绿色,现在好似染了一种女子做指甲用的豆蔻,绿中发红,倒像是铜黄色了。
这种颜色的香囊少之又少,兼之沈定珠在上面绣的俩字,更让封靖看愣了。
“立青?怎么分的这么开?”不就是靖字吗,像被她拆了家一样。
沈定珠有些无奈:“我说了是给自己绣的,所以那个立字,一开始是定字起的头,为了送给皇上,才改了。”
她说着,美眸不断瞟向封靖手里的香囊,越看越觉得绣的不是很好看。
她的绣法一向不错,很多年没有绣过这么丑的东西了。
沈定珠后悔了:“算了,皇上先还给我,改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她伸手去夺,没想到,封靖直接躲了过去,随后他飞快地揣进自己的怀里。
“这种小玩意,朕平时瞧不上眼,但没办法,既是你的感谢,朕只能先收下了,多余的就别绣了,除非姐姐想跟朕私相授受,若是这样,朕也不拦着你。”
封靖薄唇勾着笑,越发显得凤眸闪烁,少年的声音犹如清泉撞石,颇为动听,也透着隐约的高兴。
沈定珠听到私相授受这四个字,头皮都发麻:“仅此这一个,再没有下回了。”
本就是谢礼,若不是之前封靖提了一嘴,她也想不到要送这个。
封靖没有在她房里待多久,就准备回宫了。
临走前,他特地交代沈定珠:“朕的眼线查到,魏茂安找的那群心腹商人进京了,或许这几日就会入府,你小心留意,但不要轻举妄动,后日朕会再来小住片刻。”
沈定珠早已忍耐不住了,那群人再不来,她都想直接一把火点了整个王府。
既然这群商人要来了,她得想个周全的计划。
封靖这时又道:“魏茂安应当很是希望万无一失,他将在外的几个儿子都召了回来,应当会以给他过寿的名义,暗中召见那帮商贾。”
摄政王有十个子女,其中儿子四名,都已及冠。
早年原本都在京中,胜任朝廷中的各个要职,但自从封靖开始严厉打击摄政王的势力党羽以后,摄政王就把儿子们逐一送离了京城。
只怕是想要给自己留几条退路,沈定珠想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色胚。”
封靖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厌恶,也猜得到是为什么,沈定珠貌美窈窕,在魏茂安这种好色之徒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肯定过的小心翼翼。
思及此,封靖眼中划破一抹凛冽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负手,最后一句叮嘱:“总之,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朕来了,再与你一同商量。”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止沈定珠在等这个机会,其实封靖也在等摄政王的儿子们进京。
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动手,将摄政王那几个儿子带走的势力瓦解,让魏家彻底毫无退路。
沈定珠算了算日子,摄政王大寿,也就是之前她打听到的,跟商贾约好的见面时间,且是同一天。
真如封靖所说,最近府邸里忙碌起来,都说是准备好好筹备摄政王大寿。
可沈定珠发现,府邸里巡逻的府兵变多了。
为了不出岔子,封靖走后,她若无事,绝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两日过去,距离摄政王寿宴还有五日,王府里,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