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天德心惊不已,看来眼前这个小丫头,并不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她是个会功夫的,而且很有可能武功极高……
看来,他听到的那些有关她与慕容澈在晟国剿匪的事,并非传闻,她或许真的会用兵……
“拓跋天德,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本宫一直让你自省,你却再三无视本宫的口谕……”
“长公主息怒,末将不敢!”拓跋天德再次叩首。
“不敢?呵,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你都该领哪些罚,但凡说不明白,说漏了什么,你马上给本宫滚回边疆!”
“是……”
沉默了一瞬,拓跋天德音色沉沉地道,“启禀长公主,末将第一次见公主殿下,没有行君臣之礼,乃大不敬之罪,按律该杖责五十。”
“末将教子无方,口无遮拦,险些误了国事……末将自愿再受一百刑杖,望公主念在末将往日的功绩上,原谅臣的过错。”
刹那间,满室寂静,百官震惊不已……
我滴个老天爷啊,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拓跋天德竟自愿受一百五十刑杖?他是疯了吗?
呜呼,有意思了,这一百五十杖下去,饶是他拓跋天德是铁打的,怕是不死也残废喽!
拓跋锦抬眸,愣怔地看着眼前那宽阔的脊背,渐渐红了眼眶……
她幼时也是受过亲人疼爱的,父亲此生共四儿一女,唯有她曾被父亲扛在肩上,奔跑嬉闹于夕阳之下……
吸了吸鼻子,拓跋锦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快速爬到了沈南烟脚边,叩首不起。
“民妇拓跋锦,参见长公主殿下。”
“呵!”沈南烟垂眸睨着她,不禁冷笑了声,“上一个贸然插话的,是你母亲吧?她方才刚被拖下去,你没看到吗?”
“启禀长公主,事关家父生死,民妇不能坐视不理。”
“哦?”沈南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说说,你想怎么理?”
拓跋锦微微抬首,壮着胆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艳绝天下的容脸,下定决心道,“民妇,愿替父受罚。”
“阿锦,休要胡闹!”拓跋天德登时就急了。
他若受了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丫头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哪里受得了啊?
拓跋锦不语,深深看了拓跋天德一眼,目光坚定。
“你倒是孝顺!”沈南烟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俗话说父债子偿……没道理好处都让儿子占了,委屈却都留给了女儿。”
“……本宫很喜欢你!”说完,她想也不想地摘下手腕上的镯子,亲自戴在了拓跋锦手上。
对上拓跋锦不解的目光,沈南烟微微低头,在她耳边掩唇道,“本宫知道你的委屈……达奚桑平并非不能生育,能不能在武安王府活下去,全靠你自己了!”
拓跋锦心里咯噔一声,再次看向沈南烟的眼里,满是震惊不不解,她,在帮她?
可长公主为何要帮她?是想彻底断了达奚桑平的子嗣吗?可武安王除了这个世子,还有别的儿子啊?
她……长公主该不会是想让她做她在武安王府的内应吧?
不等拓跋锦琢磨明白,沈南烟已经看向了跪在拓跋天德身后,一直缩着脑袋的男子。
“你就是拓跋将军的第三子?”
男人登时应声,“回长公主,微臣正是。”
略加思索,沈南烟幽幽启唇,“本宫并不想要拓跋将军的命……”
她只想过几日离开朝歌城时,拓跋天德无法带人阻拦,更没法儿去追她!
更何况,除了她,眼下绝不能有可以去玉阳郡的第二人选!
“是以,你就替你父亲挨五十刑杖吧,其余刑罚,拓跋天德自己受着。”
闻言,那男子瞳孔骤缩,虽不满,却不敢透露出半分,“微臣,谢过长公主!”
“拖下去,行刑!”
“是!”
……
听着外面的行刑声,沈南烟冷冷扫了眼百官。
眼下朝臣被她换了近一半,都是可用之人,原来乌烟瘴气的朝堂,已然干净了许多。
借此机会,再震慑武安王一番,无论这朝歌城是何情形,她都要走了!
沈南烟:“好,这第一道旨意说明白了,继续。”
户部陆亦乘,吏部于逸之同时开口:“长公主于未时中,同时向户部,吏部下旨,要求吾等仔细核对农户人口田地……并用私库,贴补百姓购买种子。”
“这第三道旨意我来说!”云梦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
“长公主发觉武安王府此次发放种子的事,并未计划完善,留下许多安全隐患,于是,命在下去武安王府传旨。”
说着她将一份印着长公主私章的懿旨拿了出来,递给站得最近的官员,示意他们互相传阅。
“那懿旨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第一,为免引起踩踏事故,造成不必要的百姓伤亡……武安王必须命人立刻结束此次捐赠。”
“第二,捐赠可以继续,但为免激起民愤,引发百姓不满……武安王必须继续准备足够多的种子以供发放,并立刻增派人手,联合军巡处维持好发放秩序……”
一众大臣看着那旨意,不禁连连点头。
事发突然,可这道懿旨却写得有理有据,把所有问题都指了出来,并说明理由,逐一写了应对之策……
若是武安王府能第一时间按照这上面的命令去做,就算还是会出事,也绝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这是人祸啊,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人祸啊!
唉!
云梦越说越气,“在下从军巡处出来,紧接着就去了武安王府,半点儿时间都不敢耽搁……”
“可他武安王府大门紧闭,始终没人放在下进府,更别说接旨了!无奈,在下最后不得不带人私闯王府……”
“可武安王的几个公子都看见在下了,也看见在下手中的懿旨了,愣是没人接不说,还命人将在下一行人杀了……”
什么?达奚多隆瞬间傻眼,不敢相信地看向云梦,这些逆子,竟连沈南烟的人都敢动?
流萤也生气了,“敢问武安王,你平日就是这么教导子嗣的吗?”
“你知道今日一共毁了多少家庭,伤了多少百姓吗?你知道因为你武安王府,长公主府今日都被搬空了吗?”
达奚多隆眉头紧拧,他,他不知道啊!
“呵……”
沈南烟看向达奚多隆,阴鸷的眸子里满是杀意,“本宫倒是没有想到,即便是到了今日,本宫的人,竟然还有人说杀就杀了?”
达奚多隆重重叩首,“长公主息怒!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