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难行,夜里的山路更是险象丛生……
且不说那藏在暗处的毒虫蛇蚁,就是那些猎人设下的陷阱,也是分分钟会要人命的!
好死不死的,沈南烟一行十几个人,在山里走着走着还走散了……
“云柒?云柒……”
沈南烟四下张望着,喊声越来越急,隐隐还带着哭腔,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没有方向,越走越快。
“啊!”
伴着一声短促的痛呼声,沈南烟身子一矮,人没了!
“烟烟?”
慕容澈‘嗖’地从树后蹿出来,抬脚就跑,虽然夜太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声音不难听出来他的恐惧与慌张。
“烟烟?烟……”
双腿突然被禁锢,由于惯性,慕容澈猛然向前栽去,啃了一嘴的草。
黑暗中突然冲出来好几个人,猛地一扑,重重压在他身上。
慕容澈正要反抗,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按住他!捆结实了!看看你们主子猜对没有?”
沈南烟半趴在地上,死死抱着慕容澈的腿,语气镇定,哪里还有半点儿方才害怕无助的样子!
呵!关心则乱!他竟没发现,这周围藏了这么多人……
慕容澈趴在地上,自嘲地勾起唇角,声音很轻,“你早就猜到了?知道我在乎……非得用自己逼本王一把?”
云柒听到这声音,急忙拿着火把去照他的脸……嚯!还真是陵王殿下啊?他主子真是神了!
见状,几个正在打结的侍卫,急忙给慕容澈松绑,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王王王,王爷,我们只是听令行事……您您您,您别生气!”
一行人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两丈开外,转身背对他二人。
站岗,放哨。
两人面对面站着,沈南烟看着慕容澈,上前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你竟让我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转就是小半个时辰?”
慕容澈也不躲,垂着头,声音低低地道,“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不想……”
沈南烟吸气,将剩下的话愣是咽了回去,心说不想见你……我带这么多人来找你?
“什么时候猜到是我的?”慕容澈问。
沈南烟故意拿话噎他,“我只是猜到有人想暗中保护我……不确定那个人一定是你。”
“……”
慕容澈拧眉,抬眸悄悄看她,还有谁在暗中保护她?
“我仔细研究过那舆图,发现我们之前规划好的那条行军路线,虽然是去豫州最近的路。”
“可那路中间有一段被两座山夹着的,不足六尺宽的窄道,名曰一线天,若从那里走,十分容易被埋伏……”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躲在暗处的那人想要设计害我,只要在大军走到那处窄路时,从山顶落下滚石暗器,然后再前后夹击,我们必定全军覆没。”
“思前想后,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那段路有问题,想将我们故意引开……他是在保护我!”
沈南烟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深沉,“既然对方是想保护我,那我就给他个机会,不怕他不现身……”
“那万一他只是想保护那一万将士,或是想保护旁的人呢?”
脱口而出的话,慕容澈自己都觉得可笑。
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写下那封‘放妻书’……既然想成全她,他就不想让她心里有任何的负担。
“呵!”沈南烟冷笑,看着他那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幽幽开口,“那我就溜达到天亮,再折回去与大军汇合便是了!”
慕容澈抿唇,她可真行,还想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转悠到天亮?
云柒这些人也太不靠谱了,就这么由着她胡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南烟问。
慕容澈想她都想疯了,抬眼看着昼思夜想的人儿,他很想问,为何要来救他?
甫一张嘴又把话收了回去,左右不是为了他,何必自取其辱!
“卓青锋贪功心切,本王到豫州时,他已经带着他的一万人马,外加豫州的两万守军进了莲花山……”
“综合所有情报线索,本王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山营救他……通过一连几日的调查,本王怀疑,军中乃至广平郡府衙,都有土匪的内应。”
“而之所以朝廷每次派军剿匪,都以失败告终,就是因为每次行动前,内应都会把军队的行动路线,和作战计划都透露给土匪。”
呵!沈南烟暗自腹诽,光当地守军就两万多人马,再加上土匪……这里应外合的,再来两万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啊!
“本王到达广平郡的第十日,负责豫州守军的都尉徐青野,终于带着一万多兵士回来了……”
“本王查了那些葬身莲花山的守军背景,那些士兵,不是没有背景的新兵,就是身患隐疾或家庭困顿的老兵……”
对上慕容澈的眼神,沈南烟十分配合地回应,“这个徐青野再跟你使苦肉计?”
“嗯。”慕容澈点头,“尽管他巧舌如簧,解释得毫无破绽,可本王确定,他就是土匪在军中最大的内应。”
“哼!”沈南烟冷哼一声,“养寇自重,兵匪一家!”
“聪明!”慕容澈勾唇,一时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徐青野和广平郡太守养着这些贼寇,既能向朝廷索要补给,又能从百姓头上摊派税负,是以豫州匪患才日渐猖獗。”
“兵匪本就是一体两面的!”沈南烟插言道,“这些个土匪想作奸犯科时,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想显得太无法无天,惹急朝廷,就自说自话组织民团,跟老百姓收保护费……左右都可以不劳而获,作威作福!”
“我们烟烟说得都对!”慕容澈又抬手……被沈南烟一歪头躲了过去。
他僵硬地收回手,失落中,他发觉自己根本放不下她,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又深了几分。
她眼界开阔,不只拘泥于后宅中的那些钩心斗角……若是做不了恋人,做知己……
不!慕容澈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没办法跟喜欢的人做知己!跟她在一起,他做不到清心寡欲!
“怎么了?”沈南烟察觉到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滚了滚喉结,慕容澈用低而磁性的嗓音道,“烟烟,你带着一半人马回去吧!”
为什么是一半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