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压岁钱

陆霁青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把那句“我不爱吃甜食”说出口。

他沉默的点头,安安静静的将那块糖醋排骨吃下。

“好吃吗?”庄云黛小声的问,她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我做的。”

陆霁青沉默的看了庄云黛一眼,又别开眼,低低道:“好吃。”

庄云黛抿唇,矜持的笑了。

庄云黛早就发现了,陆霁青这吃饭的仪态,跟她见过人都不太一样,带着股优雅的规矩劲儿在里面。

再加上陆霁青的那张脸,真真是诠释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这样的一张脸,夸她做的好吃,庄云黛心里这股满足劲儿,真真是别提了。

只不过这会儿胡婶子跟孩子们都在,庄云黛装的很是正人君子,心里再痒痒的也没有再逗陆霁青半句。

为了表示自己的一视同仁,庄云黛又用公筷给几个孩子依次都夹了块糖醋排骨,就连胡婶子也没落下。

大家一片和乐融融。

只是,吃饺子的时候,陆霁青突然脸色一僵,半晌,从口中取出了个什么东西来。

胡婶子一见,便拍着巴掌笑道:“哎呀,福钱被陆护院吃到了!新的一年,陆护院一定福运满满!”

几个小的也跟着拍着巴掌笑:“福运满满!”

庄云黛也跟着笑弯了眼:“福运满满!”

陆霁青嘴唇微微一动,面对众人的热情如火,似是还有些僵硬。

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道了一声谢谢。

灯火摇动,外头有人在放烟花,几个孩子都涌到院子里去看烟花了。

庄云黛跟胡婶子也陪着,一道去了院子里,仰头望着夜幕上绽开的那一朵朵炫彩烟花。

陆霁青没有动。

他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只剩他一人的团年宴,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灯火温暖,却只得他孤身一人。

就连屋外那烟花绽放的声音,小院里的欢呼声笑闹声,都远得像是在天边。

有轻快的脚步声响起,陆霁青的胳膊被人轻轻的碰了下。

他回过神,就见着庄云黛眉眼弯弯,正笑着看着他:“走啊,别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陆霁青半晌没动。

庄云黛也不催他,耐心的等着。

窗外烟花次第盛开,光影斑斓。

少女含笑看着他,杏眸灿烂,犹如映入星河万千。

好一会儿,陆霁青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

除夕夜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了一晚上,原本说要守夜,但还未至子时,几个小的便有些撑不住了,胡婶子连着庄云黛陆霁青一起,都把她们往各自屋里赶:“——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熬夜熬伤了。快去休息,明儿还要早起领压岁钱呢!”

而大年初一一大早,天还未蒙蒙亮,左邻右舍的鞭炮声便又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这大年初一的鞭炮,也是有讲究,说是要祛除一年的噩运,广开财路,又叫开财门。

胡婶子起得最早,她挑了一串鞭炮在院子里放了,这才放心的去煮昨晚上就包好的各色不同馅的饺子。

在灶房起锅烧水的时候,她看着灶膛里燃着的柴火,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搁在先前,这是她从不敢想过场景。

没有牛大财,没有饥寒交加。

她同斌哥儿,像是掉进了福窝里。

热气腾腾里,胡婶子拿手背抹了把脸,笑了。

庄云黛也起得很早,她洗漱过后,便来灶房要帮胡婶子的忙。

胡婶子一个劲的把她往外赶:“这里我一个人忙就够了。”她看着庄云黛这一身红底绣银边的小袄裙,满眼的惊艳:“黛姐儿,你穿这一身,可真好看。”

庄云黛有些臭美的在胡婶子面前转了一圈,头上簪着的红色绒花下的银铃便清脆的响了起来。

“我也觉得好看。”

她笑嘻嘻道。

“是是是,咱们黛姐儿,是天底下第一美人。”胡婶子难掩骄傲,与有荣焉。

“婶子你比我还敢夸。”庄云黛忍俊不禁,“我都不敢这么想呢。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婶子眼里,我这不跟西施差不多了么?”

“那可不,西施我没见过,但这么多年我也算走过一些地方了,黛姐儿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胡婶子认真道。

庄云黛反倒是被胡婶子说得有点不大好意思了,“婶子你夸的我都招架不住啦。我去堂屋,把炭盆生起来。”

庄云黛笑着往堂屋去了,结果刚迈进去,就见着炭盆前头站了个人,正在生火。

那人一身竹青色长袍,听得动静,回头看她。

不是陆霁青又是谁?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陆霁青穿这身竹青色的长袍,但这会儿乍然一见,庄云黛心里还是生起了个念头——还是要多挣钱啊,挣钱给他多买衣裳,让他一天三次换三身!

是真好看!

陆霁青还未见过庄云黛穿得这般鲜艳。

他稍稍一顿。

庄云黛已然是笑着同他打起了招呼:“早啊。”她走过来,低头看了眼炭炉,炭炉里已经有了火苗,只是还不旺。

庄云黛低着头,顺手帮炭炉的烟道弄了下。

低头间,那红色绒花一颤一颤,小小银铃也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鲜艳又活泼。

陆霁青别开了眼。

庄云黛没有发现陆霁青的异样,她顺手把炭盆烟道一弄,便拿了块帕子出来擦手,一边擦手,一边同陆霁青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陆霁青沉默的看向她。

这会儿左右无人,庄云黛那股想要逗弄人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她一本正经道:“你不猜猜是什么吗?”

陆霁青原本想说无聊——依着他的性子,遇到这种事,通常也会说无聊的。

但是这次,不知怎么了,看着少女那隐隐带着几分雀跃的眼神,陆霁青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他沉默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什么?”

好在庄云黛也没打算为难他,她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个红底绣银边的香囊来。

就如同她身上的衣裳。

陆霁青愣了下。

庄云黛笑道:“压岁钱呀!”

她给陆霁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