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税漏税?
好家伙!这个罪名,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必须要严惩!
慕听雪自己也开了店做生意,知道云煌国的商业税,市税十取一,也就是上缴营业额的百分之十,这一项其实和现代商税比起来,已经很低了。
但,问题出在其他杂税上,除了市税,关于茶叶、瓷器、丝绸、盐铁、船舶等一些特定的项目,还会额外征收税赋。那些有钱的富商,做生意基本上都绕不开这几项。
其他商人怎么样慕听雪不知道,但是她老爹慕宗启,这么多年来为宫廷供奉丝绸,接的大单子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宫里织造局的,走的是明路,安分守己,从不敢少交一分一毫的税钱。
“慕光图,有偷瞒赋税?”
二叔那边,说实在的,算不得光彩。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就在偷偷从事暴利的人口买卖了,培养瘦马。
“他接手慕氏织造行一个月,上缴给朝廷和户部的税银,比之前低了五倍。”晏泱神色一沉,“上午户部尚书陆大人,给内阁上了奏疏,罗列了城内三十四名巨富商贾偷瞒赋税的数额,累积竟达八百万之巨。”
慕听雪顿悟,朝廷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国库空虚,让户部尚书抓到了富商偷税漏税的小辫子,那不得大刀阔斧的整肃!
幸好。
分家了。
她和父亲及时抽身,不会被波及。
“把该抄的给抄了,赋税该交的给交了,朝廷各部堂官员的欠俸,还有军队欠着的军饷,就都能发上了,让大家都过个好年。”摄政王的脸上,浮现忧重之色。
慕听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不到朝廷财政如此吃紧。”
原本以为,只是雪灾拿不出赈灾的钱,谁曾想官员的俸禄也发不上,军队的士兵饷银也没有着落。
云煌国已是千疮百孔。
“还不是因为先帝大兴土木,把国库都给搬空了。”
提起那个人,晏泱难掩厌恶,“先帝信佛,大兴佛寺,在位期间,每年都要兴建至少五座佛寺,同时修建宫殿自己享受。石材用的都是大理石花岗岩,木材用的都是最贵的檀木和红木,黄金都运去铸造佛像了,工程款像流水一样批给工部,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慕听雪听得心惊。
说实在的,她不喜欢佛教。
乱世道士下山拯救苍生,僧人却关门避祸。就连打鬼子的时候,道长们也是出了力的,和尚又在干什么呢?
“其实,我也觉得云煌国僧人的地位,有些过高了。”
慕听雪想起之前的见闻,“云都的权贵们,总是喜欢附庸风雅,办诗会、文会,而每一场文会都会邀请大自在佛寺的高僧,像供祖宗一样,供在高高的莲花台上,让他们给人讲座,不少百姓都把高僧当救世主一样去信奉。这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次见觉得离谱。
第二次、第三次见,觉得这个国家民众的信仰,已经被操控了。
这很危险。
华夏历史上,就曾经有过数次统治者灭佛的行为。
“僧人地位过高,也是先帝时期留下的隐患。”
晏泱眉头微簇,“之前,太后娘娘举办一场宫宴,大自在佛寺的主持也在场,他竟然公然辱骂、指责太后,身为女流之辈摄政,为佛祖所不容,天诛地灭。”
慕听雪挑眉:“一个僧人,能大庭广众骂太后娘娘?”
这也太离谱了!
“正是。”
晏泱颔首,“大自在佛寺的主持威望极高,以国师自居,他辱骂太后,宴会上竟无一人敢反驳。”
慕听雪:“……”
今日一番交谈后,她对云煌国的国情,有了新的看法。
这个国家真是烂透了,国将不国。
先帝也是烂透了,大昏君一个,死的好。
至于弑君者晏泱,或许,并不想外头传言中那般跋扈专横,他是有野心,他是在行谋逆之举,一方面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这没得洗,但,另一方面,此人也的确心忧社稷,惩贪治恶,对得起天下百姓。
*。*。*
晏泱走后。
云都城的天,就变了。
寒风怒嚎,天地素白,以万物为砧板,以恶商为鱼肉。
镇北军和刑部一起出动,一下午的功夫,就连续抓了三十四名富商巨贾,连带着他们的亲属,所有偷税漏税的涉案人员,无一幸免!
昭狱挤满了,受刑之后的凄厉、懊悔哭嚎声,响彻在云都的上空。
“摄政王殿下有谕,凡供认不讳,主动补交赋税者,只斩一人,不祸及三族;凡隐瞒不报,作奸犯科,补不全所欠商税者,即刻抄家,夷三族!”
三十四名在册的富商,审了一下午,竟然有超过一半,补不全这十几年贪墨的税款!
户部尚书还是太保守了,八百万?这些上侵国帑,下刮黎民的恶商们,至少偷税漏税了一千八百万!
一茬又一茬的脑袋,在午门斩首。
鲜血染红了雪地。
顾花奴在昭狱,受齐全了十大酷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她挨不住疼,把丈夫慕宗图和买卖瘦马的事儿给供了出来;慕宗图被抓了进去,吓得尿了裤子,直接奉上了偷瞒的赋税,本以为能逃脱,谁知道朝廷又追究起他干违法人口买卖,一顿好打。
天黑了。
慕听雪关门打样。
“大姐!听雪姐!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弟弟的命啊!”
悲怆的哭声,从织锦楼的门口传了过来。
一个蒙头垢面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的丝绸倒是极名贵,奈何逃跑得太急,路上摔倒了烂泥坑里,脏污不堪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爹娘都被官兵抓了,只有大姐您能救我了,呜呜。”
慕听雪给织锦楼的门面儿落了青铜锁,蹙眉打量着地上的泥人:“慕公孝?”
差点没认出来。
昔日风光无限的慕家二房少爷,如今落魄至此,街上的乞丐都比他干净齐整。
“正是弟弟!”
慕公孝猛然抬起头来,哭着哀求道,“大姐您和摄政王殿下、摄政王世子关系好,恳请您帮弟弟说说情,偷瞒的赋税都补上去了,瘦马买卖的事儿,都是父亲一人的主意,放印子钱也是母亲的主意,弟弟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慕听雪乐了:“孝出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