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苏卿月一进门就看见黑着一张脸正坐在大厅的魏氏和她那弱不禁风的妹妹,不由嗤笑:“看来那掌柜还是跑来告状了,速度够快啊。”
“混账!”苏时鸿的嗓门一如既往的洪亮,未到前厅,先闻其声:“那个铺子你母亲管了那么久,你说撤人就撤人,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可是,父亲你是不是认错了一件事。”苏卿月的眼神带着嘲讽:“我的母亲可是已经死了,她算哪门子的母亲。
还有,那个铺子是我母亲的产业,我有没有资格管,还轮不到你来说。”
她顿了顿,继续咄咄逼人:“我母亲的嫁妆,你拿去干什么了?她那个铺子的盈利又哪去了?全给我还回来!今天没个说法,我就闹到全京城的百姓那去!”
方才还当着透明人的苏绾月假装担忧地说:“姐姐,听说永安王重伤仍然瘫痪在床上,你这般没了夫家的依靠,还是听父亲的话吧,免得以后身后没个人照应。”
一听到她这话还牵扯到了王爷,白束有些按耐不住的想冲上前,却又被苏卿月拉住了手腕,她瞧见自家王妃冲她摇了摇头,也明白是自己冲动了,复而沉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又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她要去找王爷!她要告诉王爷,王妃被欺负了!
苏绾月这话无疑是让魏氏和苏父高涨了嚣张的气焰,毕竟一个瘫痪的王爷,又能管到哪里去呢,最后还不是要靠他们娘家人!
“你怎么忍心朝我要钱,苏府这些年短了你什么吃喝?吃穿住行都是我在包办。”魏氏洋装抹了抹泪。
她们母女一个路子的,都是避重就轻,大事轻拿轻放一下子就过去了。
一个字不提当年她这个大小姐在苏府过的是什么贫苦日子,若不是外祖仍在,他们忌惮于勇毅候府的威胁,只怕她现在已是一缕孤魂了。
苏卿月冷笑一声,攥着手压抑自己的恨意:“永安王怎么样都不是你们说的算,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还钱吧。单是补贴家用的,就有足足万两,甚至还没算上铺子亏空的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名声和财产,你们要哪个?总不能全要吧。”
“你个不孝女!”苏时鸿没想到苏卿月还敢顶撞他,他怒极了,飞快上前几步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手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手拦下了,他顺着手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永安王越玄翼的脸!
“你怎么来了?”刚刚没反应过来,差点被甩巴掌的苏卿月还有些懵地问道,白束躲在她的身后,深藏功与名。
“听说我的王妃被欺负了。”越玄翼松开苏时鸿的手又坐在了轮椅上,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是楚青,他扫视了一眼场上的所有人:“没想到苏府的教养便是这样的,动辄打骂王妃,这是难不成在打我的脸吗?”
苏时鸿的脸都发白了,他哪敢说是啊,他还是惜命的。
“王爷误会了。”苏绾月看着越玄翼的眼神仿佛要化出水了,眼眶微微泛红,那泪欲落不落:“姐姐听说王爷重伤一事,和父亲起了些争执,父亲只不过是有些激动罢了,毕竟姐姐说的那些话……”
“行了,闭嘴。”这番话让本就烦躁的越玄翼更加无语:“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一个继室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评论你的嫡姐,果然,没家教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长幼尊卑的道理,难道苏大人没教过你吗?”
这话把在场的人几乎都骂了进去,但他们即便这样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敢在心里暗暗腹诽,只有苏绾月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她一直用那春水般的眼神望着越玄翼,希望能得到他的怜惜,最后被不耐烦的永安王评价道“真丑”。
“所以,苏大人可以说说,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越玄翼挑了挑眉:“以至于要掌掴我的王妃,丝毫不给我这个王爷一个面子。”
苏时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事已经影响到苏府的颜面了,但他瞧见越玄翼带着杀气的眼神时,浑身一抖立马把刚才的所有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包括他为什么要掌掴苏卿月的事,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他把所有事情归结为是魏氏一人的错。
他这么害怕是有原因的,和普通人不一样,经历过战场的越玄翼,即使坐着轮椅,但那个杀气仍旧犹如实质,压迫感极强,像对付苏时鸿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最是有用的。
“所以,令夫人是想与市井无赖一样,坑蒙拐骗,欠钱不还?”越玄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空手套白狼啊——”
“不过。”他话又一转:“魏夫人应是不会拖欠王妃的钱的,您看我说的对吧?”
一个疑问的话硬是被他说成了肯定的语气,但即使他双眸含笑,在场也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人,这可是战场上的铁血王爷!谁能质疑他,哪怕不是不要命了。
“对……是这样的。”魏氏颤颤巍巍地笑了笑:“我怎么会拖欠卿月的钱呢,只是现在府上确实是不充裕,拿不出钱来啊。”
“那便打个欠条吧。”苏卿月笑眯眯从旁边拿出纸和笔递给她:“母亲,你可要好好写啊,白银两万六,一分不少地写下去。”
魏氏拿着笔,看了看越玄翼,咬咬牙,一笔一划地写完了这份欠条,在苏卿月的强烈要求下,还盖了个手印。
苏卿月拿到这份新鲜出炉的欠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下她总算是拿回了她母亲剩余的嫁妆,了却了一桩心事。
越玄翼看见事情解决,便也先告辞了,他的身体在刚刚就已经开始发抖了,这次上的是在是有些重了,以至于他只能靠毅力撑着站起那么一小段时间,后面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走后,苏卿月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