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纳护卫队长家
奥森端起桌上的咖啡,小口抿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对坐在对面的齐纳说道,“看这情形,老总长也就这几天了。”
齐纳面色沉静,“能用的医疗手段全都用上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把剩下的这点心血熬干,人也就走了。”
回忆起今天护卫队高层集体去探望老总长,那情形真是叫人于心不忍。“当年叱咤风云的老总长现在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屋子的亲属就等着老总长咽气,这场景真是叫人心酸。”
奥森忍不住发几句牢骚,“那身上插那么多管子,就是个好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老总长一把年纪了,瘦得皮包骨。早已是神志不清的人了,不过就是维持着这口气而已,还受这个折磨做什么,不如让老总长体体面面地走了……”
齐纳冷哼一声,“护卫队那些人,谁会管老总长的死活?不过就是一些部署还没安排完,为了挡着我上位,跟家属达成了一致,拖着这口气给我们捣乱呢。”
奥森点点头,“都是些不肖子孙,你看见老总长那几个孙子辈的孩子了没?我记着打小也都是挺懂事的,怎么如今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我倒是知道点内情。”齐纳说道,“当年老总长的儿子从军后,凭着自己的努力还有老总长刻意铺路,在护卫队也是青云直上,谁料到一场巴盖满之战,M星人怎么就绕过了虞恭宏的封锁线插到了大军后方,老总长的儿子就死在了那个时候。
自此老总长深受打击,再也不肯让孙子辈的进护卫队了。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老总长忙,将孙子孙女们都扔给家里的佣人带,佣人怎么敢管到主人头上,自然是纵得这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纵使捅了娄子,也有总长爷爷帮着善后,自然无法无天了。”
这话说完,齐纳忽而想到了什么,神色都变了,也没了继续谈话的意思,含糊着应付了几句,让奥森明天到护卫队后去他办公室详谈。
送走了奥森,齐纳进了自己的书房,枯坐许久,冷醒下来才发觉自己后背冰凉,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旁观旁人的事情时总是长着一副慧眼,可轮到自己身上,却总是灯下黑。还跟奥森说老总长后继无人,孙子辈的不成器,可自己的情形还不如老总长。
老总长的亲生儿子战死沙场,当年追随过老总长的部下如今一个个都已经身居要职,野心勃勃地盯着空出来的位置,再也不是当年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以后给老总长尽孝的那副嘴脸了。
人道说人走茶凉,可如今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老总长的儿子还活着,恐怕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第一护卫队护卫队长的位置恐怕如今就是人家在坐着,只等老总长离世之后就可以着手继任,军权就可以十分平稳地过渡,也不会搞得如今各护卫队都人心惶惶,互相内耗,老总长家的荣耀至少还能维持二三十年。
想想老总长,再想想自己。人都有老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那一天,老总长至少还有孙子辈的在照顾,自己呢?无儿无女怕是将来的情形更加凄惨。
如今几个护卫队长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内斗,实际上也是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自己坐在总长的位置上不过就是个过渡,等他们将来谁在护卫队内斗中脱颖而出,然后毫无悬念地从自己的手中接过这个位置!
或许当初让自己出任第一护卫队长就是各方斡旋的一步缓兵之计,既然如今都没有把握坐上那个位置,又不想看到总长之位落入旁人之手,那就徐徐图之,打持久战,待到分出胜负的时候,再顺理成章地接手。
无儿无女且不在任何派系的自己自然是总长之位过渡期的不二选择!
如果说,有谁提前在护卫队斗争中获胜,而自己还没有老死的话……
齐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护卫队出身的将领,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若真是有那么一天,毫无破绽地弄死一个后继无人的总长,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齐纳心里又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铁杆盟友奥森。
齐纳看着窗外出神,第一次,他有些后悔退休之后又重新回到护卫队的决定了。
既然已经安全退休,好好过着颐养天年的生活不好么,何苦又掺和进护卫队的内斗中来?一着不慎,怕是不得善终啊……
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齐纳最为擅长的就是迅速调整情绪,为跳下陷阱而懊悔是最无用的事情,聪明人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跳出这个陷阱。
齐纳默默盘算着自己在护卫队这么多年,究竟有多少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可以培植。
若说以前,罗格肯定算一个,他有勇有谋为人仗义,决计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若是罗格还活着,他将是接替自己的不二人选,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只恨自己当初在护卫队没有多培养几个得力的。
奥森如今看来为人也算仗义,所以说脾气直了些,但总不至于做出些什么,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
只是如今,他跟奥森顶多算是抱团取暖,一起对付第二、第三、第五护卫队罢了。况且,如今奥森与他职位平起平坐只能算是盟友,称不上忠心的部下。
转念又想到老总长这些年培植的人也不少,如今即将不久于人世,他培植的那些将领能去医院看过几眼的,就算是有良心的了,肯为他打抱不平的人哪有一个?
想想都寒心。
已然是棋差一招,那便不能走寻常道路破局了,另辟蹊径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在老总长即将离世的这一夜,彻夜不眠的又岂止是齐纳一人?各方都在加紧部署,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在权力格局即将变更的时候,人人都在思量该如何从中分得更大的一块蛋糕。
凌晨2点48分,齐纳刚刚躺下没有多久,护卫队内部专用通讯器便响了起来。
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齐纳几乎是在铃声响起来的一瞬间惊醒,果然,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一个大家都早有准备的消息,“老总长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