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范府的客房,亚牧屏退丫鬟,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来范府是想直接见范闲的,却没想到范闲居然已经离开儋州了,去见范老太太,除了想要确认范闲的身份之外,更多的还是一时兴起,并未想太多。
谁知道这范老太太居然如此难缠。
果然,人精这种东西是不分古代和现代的。
亚牧本来就不善于社交,应付起来自然有些焦头烂额。
好在他并没有看过《庆余年》,也真的不知道五竹是谁,不清楚神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才没有在那位精明的老太太面前露出破绽。
至于亚牧为什么在拥有平推世界的超强武力的情况下,还要耐心应付这些羸弱的土著,那就要提到联盟最新出台的《时空行者行为准则》了。
其中一条明确地指出,在新人审核逾期之前,时空行者不得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新人的态度,使其被迫站在联盟阵营的对立面。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明着或暗中逼新人造联盟的反。
虽然这一条款的解释权依旧留有余地,但其中的意思,亚牧是明白的。
所以他不可能对范闲在乎的亲朋好友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最好的策略就是暂时伪装身份,融入这个世界。
不过由于事发突然,亚牧也不怎么擅长随机应变,编造的身份有些撑不住底,在范家老太太这样的人精面前很容易被戳穿……
想到这里,亚牧忍不住取出了虚空玉牌。
“要问问达纳斯和其他前辈吗?”
“……不行,会被达纳斯嘲笑的。”
“还是搞一份庆余年的小说和电视剧,看看这个世界的剧情吧!”
亚牧作出决定,当即开始摆弄起了虚空玉牌。
……
……
另一边,老夫人高坐在大堂之上,本就满是皱纹的眉头紧紧皱起。
在正式接见亚牧之前,她已经派人调查了亚牧进城以来的所有情报。
但即便发动范府在儋州的所有人手,她能得到的情报也不过寥寥几句,与那位夫子口述的相差不远。
这种无根无源,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情况,令老太太敏锐地联想到了五竹,以及那神秘无比的神庙与天脉者。
理所当然的,老太太开始怀疑亚牧是神庙中人。
而神庙中人驾临儋州,是为了什么呢?
老太太敏锐地想到了自家的孙儿范闲。
在她过去的一生之中,所遇到的人物,能有资格与神庙不清不楚的,便只有范闲的母亲叶轻眉,以及跟随在叶轻眉身边的瞎眼仆人,五竹。
于是,为了范闲的安危考虑,老太太做好了牺牲这条老命的准备,与亚牧见了一面。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屏退众人后,直言不讳地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若是她因此而死,自有安排好的信使快马加鞭地将消息传递给京城。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无根无源的神秘高手,居然真的不认识五竹,甚至不知道神庙的存在。
对方来到范府,真的只是想见见范闲……
这就有些出乎范老太太的意料了。
沉思良久,老太太唤来李护院,低声问道:“武道之事,老身不懂,你告诉老身,像穆先生这种境界的武道高手,需要多少人才能围杀?”
“……”
李护院闻言一愣,回想了一下亚牧之前出手的模样,苦笑道:“老夫人,李某虽见识浅薄,但也曾在军中见识过九品高手的风范,像穆先生这样的高手,恐怕不是人海战术能解决的。”
“就算对方确有力竭的可能,也完全可以在此之前从容离去。”
“只要没有同等级别的高手舍命拖延,哪怕万军丛中,也是来去自如!”
老太太皱眉道:“果真如此?”
李护院苦笑道:“果真如此!”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便不是老身所能解决的了,还是交给闲儿和他父亲吧。”
说着,老太太抬起头,朗声道:“来人!”
“在!”
“八百里加急,给少爷和老爷去信!”
“是!”
听不出来源的声音宛若鬼魅般飘入堂中。
李护院神情恭敬地站在原地,充耳不闻,只当没有听见。
……
……
晌午时分,范府的丫鬟将饭菜与那些故事的手稿悉数送了过来。
亚牧礼貌道谢,随后将丫鬟请出客房,看都没看那些丰盛饭菜和故事手稿一眼,转身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龙腿肉,一边追着剧,一边啃了起来。
小说字数太多,他只看了个开头,勉强搞清楚了世界观,然后便刷起了电视剧。
不得不说,这部电视剧真的可以算是网文改编剧的典范。
至少看惯了好剧的亚牧,在看这部剧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电视剧世界的话,那么范闲就只是记忆传输实验的成功案例,他甚至连联盟提到的所谓土著穿越者都不算。
这样一来,亚牧也就没有跟他接触的必要了。
但如果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那范闲就是典型的土著穿越者。
根据隔壁《赘婿》世界的案例,土著穿越者也有加入联盟的资格。
当然,无论情况如何,亚牧还是要去京都见一见范闲。
他本想着在范府住上几日,等看完了小说和电视剧,再启程前往京都。
不过嘛……
“轰!”
晌午刚过,亚牧所在的客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候在客房外不远处的丫鬟下人们皆是一惊,连忙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范老夫人。
没过多久,范老太太在李护院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到了客房外。
没等她示意李护院上前敲门,客房的大门便自行打开。
亚牧从中大步走出,迎着老太太略显错愕地眼神歉意拱手。
“奶……老夫人,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方才在房中运功,不小心走错了经脉,导致真气暴动,意外损坏了贵府的几件家具……”
听到亚牧的话语,老太太眼神微动,目光越过亚牧望向房中。
只见房中的名贵木桌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灰烬般的齑粉。
……这就是九品高手的真气吗?
不通武道的老太太眼神充满了惊异。
但亚牧显然误会了老太太的意思。
他脸色尴尬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锭。
“老夫人放心,贵府的一切损失,在下都会全额赔偿!”
“……”
范老太太望了眼亚牧手里的金锭,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纹和标志,这才笑着拒绝道:“牧先生真是太客气了,不过一个桌子和几把椅子罢了,不妨事,不妨事!”
亚牧摇了摇头,依旧十分坚持地将金锭塞给了旁边的李护院。
“牧某一向敢作敢当,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这房中的桌椅确实是因我而损,我必须做出赔偿!”
这两句话,亚牧说的是情真意切,真的不能再真了。
看过原著和没看过原著确实是天差地别。
至少现在,他已经对眼前万分疼爱孙儿的老太太升起了一份属于读者和观众的好感。
但范老太太可不知道什么小说和电视剧。
在她看来,亚牧的‘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这两句话,更像是来自武道高手的警告与敲打。
听到亚牧的话语,老太太心中顿时一凛,迟疑道:“这……”
亚牧再次劝说道:“老夫人,您就收下吧,您若是不收的话,会导致在下心境有缺,念头不能通达,这可是武道之大忌啊!”
……真的吗?
范老太太差点问出了这句话。
不过她表面还是迟疑地望向了李护院,见李护院点了点头,她才轻叹一声。
“好吧,那就收下吧!”
“是!”
李护院立刻将金锭收下。
亚牧脸上露出笑容,转头朝着范老太太拱了拱手。
“老夫人,手稿已经收到,还请您帮忙写一封拜帖,好让牧某可以即刻启程,前往京都拜访那位天纵之才的范少爷……”
“即刻启程?!”
老太太有些错愕地望着亚牧,忍不住道:“不多住几天吗?”
亚牧摇头道:“在下欲见范少爷之心,已经无法抑制,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在下定会万分感激!”
……坏了!
信使才刚刚出发不到两个时辰,以九品高手的脚力,恐怕会比书信更早抵达京都。
这样一来,亚牧就会在京都范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登门拜访……
这可不行!
老太太眉头紧锁,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与此同时,亚牧看到老太太沉默不语的样子,终于从电视剧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中回过神来。
……这老太太,不会还在担心我谋害范闲吧?
亚牧诧异地望着老太太,稍加思索,他低声开口道:“之前老夫人在堂中提及的几个问题,在下回到房中后,又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当时的回答似乎有些错漏。”
“……什么错漏?”
“您说的那位五竹先生,是否常年用黑布蒙着双眼?”
老太太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所以先生其实认识?”
亚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知道一位蒙着黑布的高手,但并不清楚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当年曾与我师父有过一番交手。”
“先生的师父?”
老太太貌似感兴趣地问道:“那结果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