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彻底消散。
连带着原本堵在各个区域之间的白雾，也全都消失不见。
纪宵安抬眼望去，便能看到邻区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房屋。
以及原本覆盖着白雾的道路上，满是残骸。
“那些骨头，”蔡铸视线从某个头盖骨上扫过，“不会就是那些人的吧？”
纪宵安缓缓吐出口气：“白雾不知道是不是会彻底消失。另外，注意你的植物。”
白雾不可能毫无预兆地消失。
要么就是打算在第十一天卷土重来，要么，就是有更厉害的东西，逼得它们不得不退开。
蔡铸低头看着花盆中，流着哈喇子的捕蝇草，嫌弃地移开目光。
反观纪宵安怀中的含羞草。
叶子枯黄，蔫哒哒地趴在花盆中的土壤上。
原本一碰就关合的叶子，再怎么碰都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是被玩坏了，还是给孩子饿的。
蔡铸犹豫两秒，揪着捕蝇草走到了一旁，小小声道：“你看，别人家的植物饿成这样！”
“虽然你吃的也不多，但我好歹也没让你饿着，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捕蝇草头转了一圈，看向含羞草，扭了扭小身子表示赞同。
纪宵安：……
她听得到。
白雾尽数退去之后，只有NPC和部分仍然未察觉到不对的玩家感到庆幸。
虽然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样难以抵抗的危险，可总比白雾这无孔不入的东西好。
但玩家里，察觉到白雾不对劲的人也并不少。
毕竟每个人出现在游戏里的地点都不一样。
纪宵安算是运气好，一步一步从城外、按部就班地入城。
而有的人一开始就凭空出现在城内。
没有登记、没有植物。
进来还没有多久，就已经被白雾缠上。
原本这一部分玩家都心生绝望，觉得自己等到第六天后必死无疑。
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他们预期之中的想法进行。
虽然没有植物、也不清楚植物的作用，但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白雾对他们没有威胁。
因此，在白雾退开之后，这部分玩家反而如临大敌。
游戏第十天整整一天，安静得令人不知所措。
白雾消散，NPC们再次兴高采烈地上街摆摊，四处吆喝。
看到玩家，还会热情地招呼他们上前。
“今日蔬菜特价，不买一点回家炒来吃吗？”
“看我的蔬菜，我的蔬菜水灵灵的，价格还低，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这有什么好的？看我的蔬菜，只要你买了我的蔬菜，我就给你送植物饲料！”
植物饲料！
原本无动于衷的玩家，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了说这话的人身上。
这人似乎笃定植物饲料对众人很有吸引力，下巴微抬，十分自豪。
“不是我吹，这周围的商贩都没有我大方！”
“只要你们买——你们干什么？！抢劫啊，救命啊！这群外乡人想造反！”
怎么辨认的？
只有外乡人，手上才会有那个手环。
这个NPC嘴里毫无遮拦，大概是被气坏了，神色嚣张又倨傲：“赶紧把这些东西放下，我们就大发慈悲，不把你们赶出去！”
这轮游戏有吃有住，难得享受了平静的大部分玩家，自然会将重心放在游戏通关上。
而他们没有用技能、没有表现出自己特殊的一面，自然也就给了这些NPC一种错觉。
他们很和善，可以任人拿捏。
当第一个NPC瞪大双眼，不甘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时候，彻底乱了。
NPC神情惊慌，四处乱跑，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住脚腕，狠狠抛向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
玩家之一看着这副场景，眼里满是嘲讽凉意，“NPC罢了，要不是找不到植物饲料的做法，能忍你们这么多天？”
不知道什么原因，NPC与玩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无数NPC被捆住后，集中丢到了一起。
“你们这群可恶的外乡人！”一个NPC仰头哈哈大笑，神情怨毒，“你们以为，没有了我们，你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被NPC这样注视着的玩家也不恼怒。
他露出称得上是友好的和善笑容，“但我们坚信，没有你们，我们会活得更简单。”
一直在看戏的纪宵安，终于抿出几分不对味。
她抬头扫视一圈，当看清这群将NPC抓起来的玩家时，她愣了愣。
心中微沉，她再看了一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玩家似乎并不是自发聚在一起的。
他们之间极为默契，不用交流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从将NPC绑起来、捆住，又丢到一起，没有任何犹豫。
“这群人是什么情况？”纪宵安压低声音，“那么多人，全都是一个小队的？”
虽然副本确实可以组队进行，但她总觉得这些人有点不对。
太凝聚、太团结了。
能让一股细沙凝聚的，除了利益，就是信仰。
看着这些人心甘情愿、任劳任怨的模样，纪宵安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蔡铸有些惊讶：“纪姐，你不知道吗？”
他指向面上带着假笑那个男子，“潜力榜第六，越秋，他们小队里的人的通关率全都高得离谱。”
“听说，他们小队里的人，每个拎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蔡铸啧啧出声：“我还听说他们通关的方式很血腥，今日一见，果然。”
纪宵安对越秋的名字有印象。
“他们的名气很大？”她眸光微动，“和排名第一的小队相比如何？”
蔡铸咂吧咂吧嘴，诚实摇头：“老实说，不好说。”
“虽然排名第一的小队里的人，单拎出来看着都蛮强的。通关率高，积分也多。但是吧，毕竟没多少人见识过。”
“难免让人怀疑，会不会是那个三榜榜一的大佬在带着他们游戏？”
“可是越秋他们队伍不一样，”蔡铸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他们是确确实实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不好惹。”
纪宵安看了看不过一瞬就死了大半的NPC，点头附和：“确实不好惹，而且很闲。”
蔡铸哽了一下：“纪姐，你知道他们的通关方式是什么吗？”
纪宵安沉默两秒，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专门针对游戏，研究出了一套通关方案？”
还有这种好事？
那岂不是大家都可以复刻通关？
蔡铸看出她的想法，摇摇头：“那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