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家还保留着千禧年风格的医院,短窄的白色瓷砖贴满四面墙,窗玻璃还反射着蓝色的光。
做检查是在背后的
凌江玥被送上了三楼,靠在一张病床上,看着蔺峥戴丁腈手套和呼吸防护口罩。
“你给我做检查吗?”她惊讶问。
“嗯,对伤口成分做分析,还有抽血做个测试,尽快弄清楚普通药剂在你身体里的作用。”
蓝色手套箍紧他的手,用镊子夹起球靠近她时,镊子上闪着金属冷光,让他那张脸都跟着可怕几分。
咦,变态科学家。
“把伤口露出来。”变态科学家吩咐。
凌江玥于是老实把手指头绑在束缚带里,露出指腹,以及指腹上快看不见的伤口。
蔺峥:“……”
像仓鼠做核磁共振,看起来委实没有检查的必要。
“伤口上还有黏液吗?”
“好像没有了。”
“什么时候蹭掉的?那五个人的黏液费了很大功夫才擦干净。”
“可能,被你舔掉的?”
“……”蔺峥太阳穴重重一跳。
但他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短暂的沉默过后,还能正常质疑:“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凌江玥挠挠脸,目光乱飘,小小声说,“可能是我舔…舔的。”
“嗯?”蔺峥眉毛挑高。
“我在想事情,下意识就放嘴里咬了,没注意到……”
“你是老鼠吗?还要磨牙,”他还是意思意思用球擦了下伤口,边擦拭边问,“还痛吗?”
“有一点。不过没有之前痛了,只剩麻。”她乖乖回答。
“可能是海月水母的毒素还没完全消除。能看见伤口里面的信息素颜色吗?”
“能,有两点黄色,像黄色的豆。”
“看来你的身体在代谢掉外来的信息素成分时作用不明显。”他说着返回操作台,放下镊子拿了一只消毒过后的电子体温计。
凌江玥很懂事地抬起胳膊,然而蔺峥用测量探头在她唇上点了点:“张嘴。这是测舌温的。”
是吗,还有这种东西。
她过去用的基本都是腋下水银温度计,如果是容易发烧的实验观测期,就用体温贴,也是在腋下,实验室外的人能在电脑屏幕上随时看见她的体温变化。
过去好几次在变傻的边缘被救回来,就是因为体温贴的作用。
凌江玥好奇地观察那个电子体温计,张嘴含住时也在盯着看,眼珠都成斗鸡眼了。
三分钟到,蔺峥看了眼上面的度数:“低烧也在恢复。”
凌江玥无辜望着他:“真的吗?可我感觉还是想睡觉。”
“你的身体很特殊,肾上腺色素来源于肾上腺素的分解,肾上腺素能加快代谢,增加产热,和你现在的情况符合,所以你的身体是在排除外来物质,是好事。或许是你小时候反复发烧那段时间,身体自救产生的特殊治愈方式。”
啊?她差点忘了自己当初编的这个理由了,亏他还记得。
她又故作疑惑问:“那为什么信息素没被代谢掉?它还在我的伤口里藏着。”
“我们猜测那是人工合成成分,那些人故意增加了它的粘稠度和不易代谢性。否则凌江念她们五个人被咬了后,在海水里冲两分钟就没了,就不会引起后面的事。”
“哦。”
“躺下,抽血做药剂测试。”
她老实平躺下,非常熟练地捞起袖口,露出肘窝。
蔺峥夹着消毒签准备擦拭,却看见她皮肤上有几个青紫色的抽血点。
她皮肤白,那些针孔就很明显,明显到刺眼。
“怎么会有这么多针孔?”他皱眉低声问。
凌江玥随便扫了眼,心里想这可不叫多,脸上却根据他的反应露出相应的沉默表情。
“人体科学部抽了两次血,之前重做亲子鉴定也抽了。”
才不是,凌江聿那次没让她抽血。有几个针孔是她自己扎的,因为隔段时间就得抽血观察一下身体里的“邻居”有没有蔓延。
这个工作可不能假手于人,偏偏她又没什么抽血天赋,扎两三次才能成功一次。
蔺峥嘴角抿平,看着那片皮肤,实在下不去手,最后换成了手腕抽血。
之后的事就不需要凌江玥操心了,她作为小可怜,转去了舒服的休息室睡大觉。
据说凌江念她们在二楼待着,仔细听还能听见那个叫媛姐的人在憋着声音骂人,被骂的对象就是凌江念,估计是心慌睡不着。
她就不一样,十分满意这样安静又安全的环境,甚至有点怀念,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
而隔壁的蔺峥还得做药剂测试,测试完继续等待结果。
连媛姐的怒骂声都停了,他摘下口罩坐在凌江玥躺过的地方,弯着腰疲惫地按压眉心,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接手ua特调处后,他很少像最近两个月这样奔波忙碌到半夜。
因为之前的案件基本不会有多严重的舆论压力,也没有出现过凌江玥这种专门针对生物的特殊人才,也就没有今天这种丧心病狂的案件发生。
好像老天在告诉他,人员给他配齐了,他就得忙起来,除非某一天牺牲在这岗位上。
他深深吸口气,缓慢吐气的过程中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
然后拿起凌江玥留在这儿的他的外套穿上,打算先休息半个小时,再起来看结果,顺便梳理一下案件目前的情况。
夹克穿好,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手指却摸到一张纸巾。
蔺峥愣了一秒,掏出来,发现是之前给凌江玥擦伤口的废纸,上面还有血迹。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两个小时前他们的对话。
她伤口上的类人体性信息素为什么没有了?真的是被舌尖舔没了?
恐怕不是,是那东西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部分被不知名原因稀释了,接着被擦拭在了这张纸巾上。
所以,这张纸上还残留着浓缩的类人体性信息素。
蔺峥脸色微变,右眼皮连跳两下。
那一丁点血迹仿佛变成了散发着香甜味的红丝绒蛋糕,他控制不住地吞咽,之前强行克制住的身体反应又卷土重来。
那是个很折磨的过程。
走廊上的声控灯被电子钟表整点的滴滴声惊得发出光亮,安静的检查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光线半明半昧。
蔺峥手肘撑着膝盖,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脸。
明明是放松的动作,后背却绷直到肩胛骨处的衣服布料都抻紧了。手背上突出的青筋蔓延进袖口,不难想象被衣服遮挡住的手臂有着多性感的线条。
这里没有别人。
凌江玥就在隔壁,大概睡得正香。
蔺峥绵长地闷哼一声,剧烈喘息着,手握紧成拳,死死攥着那张纸。
过了会儿,他脸色难堪地进了洗手间,打开冷水泼在自己脸上。
镜子里的人像头野兽。
被性信息素控制的人,真的还算人吗?
接下来他们会发展一段时间的感情,然后开始真正的相爱后相杀。
(写章节标题的时候,惊觉自己都写了这么多章节了,剧情居然才到一半,明明最开始我还跟编辑说不知道能不能写满二十万字…这么能写,照理说写论文很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