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眼失神的看着手上的老照片。
指腹摩挲过上面人的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室里“砰——”的一声响,酒瓶被人踢翻。
“妈的,怎么又没酒了!”男人嘀咕,醉醺醺的爬起来。
在地上一堆酒瓶子里翻来翻去,仰头,把每一个空瓶子都倒了一遍才有几滴,味都没尝到!
总算摸到一只灌满黄色透明液体的塑料瓶。
刚一打开,一股骚臭味散出。
“呕——呕——”
被熏吐!
随手一拧,把瓶子甩开。
没拧紧的瓶盖磕在墙上瞬间爆开,恶心的液体四溅开。
“去你妈的,真晦气!”咒骂一声,在已经脏污不堪的裤子上擦擦手,撑着床沿爬起来。
拿过发黄的衬衣搭在肩上,跌跌撞撞的出门。
路过沙发时看见蜷缩在上面的母亲,直接无视。
“耀祖,已经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沙哑的劝阻道。
洗手间传来水声,没人理她。
“你爸迁坟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你不要再出去混了。”
老妇人恳求着爬起来,一步一颤的走过去。
身形佝偻,全然没了在商场哭丧时的跋扈。
张耀祖不耐烦的猛地把门拉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显得十分骇人。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每天哭丧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死了儿子。”
“呸呸呸,不说胡话,咱不说胡话,啊、不说胡话。”
重复的呢喃让男人更加心烦。
偏头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满是嫌恶的理直气壮:“我出去买酒,给钱!”
老人捏了捏空瘪的口袋,手足无措,瑟瑟的说:“妈没钱了!”
“那些人赔你的钱呢?”
“没、没有了!”
张耀祖闻言不但没有把伸着的手缩回去,反而一声轻笑,手又往前递递:“那你唱戏的钱呢?那么大个商场,你哭得那么真,不可能没钱给你吧?我可是在旁边看了你好几天。”
看了好几天?
不敢相信的心凉一截,原本就布满褶皱的面颊顿时更显老态。
“说话啊你个老不死的,钱呢?”
看她半天没反应,张耀祖愈发不耐烦的咆哮。
怯怯的看一眼暴怒的儿子,要抱他。
跟哄孩子似的哄道:“祖儿,妈只要你平安回来就行,妈不要钱。”
“你他妈疯了,要我不要钱?你有病啊!你不拿钱我拿什么喝酒?神经!”粗暴的把她推搡开。
径直走向客厅,老式电视柜的漆面已经斑驳不堪。
翻箱倒柜,把生了铁锈的不知道猴年马月的饼干盒都翻了出来。
攥着一把零角硬币,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妇人。
吼到:“何桂芬,你存心的是不是?”
拿着照片的手紧了紧,看着陌生的儿子,她惧怕的摇了摇头。
“钱在哪儿?”张耀祖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手抓着她的肩膀。
骨头疼至欲裂,流失了胶原蛋白的面容拧成丑陋的一摊,像捏出人脸的橡皮泥被人狠狠地朝面中揍了一拳。
“那是留给你爸迁坟修坟的钱,不能动。”
“我就知道家里还有钱!”酒鬼总能抓住自己想要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