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鸿带着一队府兵急匆匆地抵达宁侯府门前,却被阿虎率领的守卫森严地拦下。
霍云鸿怒目圆睁,手握长剑,与阿虎一行人对峙。
“大胆!陛下有旨,尔等竟敢阻挠!”
阿虎抱拳行礼道:“二殿下息怒,待官府的人前来,末将自会放行。还请殿下稍候片刻。”
“你放肆!”
霍云鸿怒火中烧,剑尖直指阿虎咽喉,威逼道:“你若再不放行,休怪本殿下剑下无情!”
霍云鸿厉喝一声,剑锋已在阿虎喉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然而,阿虎面色不改,态度坚定道:“二殿下,军令如山,末将不得不从。还望殿下恕罪!”
霍云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剑势欲动,眼见即将斩下阿虎的头颅。
危急关头,霍云诀策马疾驰而来,高声喝止:“二皇兄,剑下留人,待我们查明真相,再行处置不迟!”
知情的内官也连忙劝解:“二殿下,宁侯府内或有隐情,我们且稍候片刻,宁侯爷和飞龙将军自会前来解释清楚。”
霍云鸿闻言,缓缓放下长剑,但眼中怒火依旧未消。
他不满地盯着阿虎质问:“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你们何时让我们进去?”
阿虎回道:“将军与阿照公主正在处理一桩家事,待官府的人来了,末将即刻放行。”
霍云鸿听得眉头一皱,心中满是疑惑。
他之前接到宋氏传来的消息,只知道宁子骏和宁子青意图破坏他与宁子兰的婚事。
但具体缘由那传话的小厮却语焉不详。情急之下,他未听陆衡的劝阻,执意率兵前来查明真相。
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只能暂且按捺住心头的焦躁,静观其变。
霍云鸿示意府兵们后退,霍云诀暗自松了口气,翻身下马,陪他一同等待。
不久,宋府的人赶来了。
宋大人一见霍云诀和霍云鸿,便急切地上前行礼道:“二位殿下,老臣恳求你们为我做主啊!宁侯爷不知何故,突然要休了我小妹。”
霍云诀两人听后,大为吃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霍云鸿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但当他看到内官手中捧着的圣旨,再看向霍云诀时,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必须将赐婚的圣旨顺利送入宁侯府内宣读。
他的计划绝不容有失!
眼见街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霍云诀担心发生踩踏事件,立即命令金吾卫驱散人群。
半柱香后,霍云鸿早已等得不耐烦,正欲发作之际,顾辽河与京兆尹府的高大人及时赶到。
阿虎见状,立刻下令打开府门,迎接他们入府。
顾辽河拉住霍云诀走在最后,低声问他:“四殿下可知侯府内究竟出了何事?动静闹得这般大,若处理不当,恐怕会惊动陛下。”
霍云诀一脸严肃对他说道:“此事涉及当年阿照公主母亲的死因,我们进去后先不要插手管,留给宁世子他们自行处理即可。”
顾辽河一愣,心中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一行人刚走至大厅门口,原本还靠在崔妈妈怀里的宋氏一见到霍云鸿和内官出现,瞬间挣脱怀抱,跌跌撞撞地冲出去,紧紧揪住霍云鸿的衣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二殿下,您可算来了!他们不仅冤枉我,还阻止内官宣读圣旨,请您为臣妇主持公道啊!”
霍云鸿瞥见她那散乱的发丝,额头缠着纱布,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皱起眉头,目光转向宁子青等人,沉声问道:“阿照公主,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如此对待宁侯夫人,还动用私刑?”
宁子青面无表情,微微侧过脸冷冷地瞥了霍云鸿一眼,未作回应。
倒是坐在桌边的傅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指着宋氏大声喝道:“是我动的手!这个毒妇当年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外孙,还对他们出言不逊。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失手打伤了她。”
霍云鸿猛然一惊,怔然道:“老太爷何出此言?”
他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氏。
宋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霍云鸿心中顿感不妙,回想起宋氏之前曾请他帮忙解决那对夫妇的事情,说是因为他们曾受她指使陷害过宁子青,宋氏担心事情败露会对自己和宁子兰不利,所以才要杀人灭口。
可如今看来,这背后竟然另有隐情,霍云鸿不禁感到一阵慌乱。
还未等霍云鸿细思,苏衍七站出来解释道。
“二殿下,宋氏当年因私欲勾结秉庆医馆的张济民,收买曾记糕点的殷氏下毒,谋害先侯夫人和宁二公子。我母亲也因误食吉凤糕而丧命,林夫人也因此病重多年。”
“如今我们已查明真相,人证、物证齐全。为求公正,恳请殿下让衙差将宋氏带回京兆尹府,交由官府审理!”
苏衍七的话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顾辽河等人震惊不已,而宋家的人更是面如土色,惊慌失措。
宁子骏朝霍云鸿拱手补充道:“二殿下,我父亲已写下休书给宋氏断绝夫妻关系。她心思歹毒,罪行累累,不可饶恕。我们宁侯府誓要为我母亲与二弟讨回公道,还请二殿下明察秋毫,莫要干涉我们的家事。”
说话间,京兆尹府的高大人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凑到霍云鸿身边紧张地说道:“二殿下,下官接到宁侯爷的报案,特地请了大理寺的顾少卿一同前来协助处理。这毕竟涉及官眷,且考虑到宁侯夫人如今的身份,下官不得不谨慎行事。”
方才听闻了苏衍七的陈述,霍云鸿犹如被巨石击中,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万万没料到,在这赐婚的紧要关头,竟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
霍云鸿目光紧紧盯着内官手中的圣旨,此刻他多么希望这道旨意不要宣读出来。
宋氏看出了他的悔意,果断地跪倒在地,语气坚决地说。
“我认罪,是我当初利欲熏心,为了嫁入宁侯府,设计陷害了先侯夫人。我罪有应得,只是……”
她抬头望向宁侯爷,眼中满是乞求:“宁玉璋,我所做之事,愿一人承担。你要休我,你儿子女儿若要我偿命,我都认了。但兰儿,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当年之事,她毫不知情,求你能够善待她。”
宁侯爷听了她的话,怒极反笑:“宋雅曼,你还有脸提及这些。你们母女二人,屡次陷害青姐儿,你竟敢说兰儿无辜!”
宋氏面色大变,恐慌道:“宁玉璋,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儿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不能舍弃她!”
宁侯爷嗤笑一声,声音冷漠至极:“宋雅曼,你当真以为我好骗吗?兰儿做没做过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待审问过你们身边的下人,自会水落石出!”
“宁玉璋!”
宋氏惊恐地尖叫起来,颤抖着身体扑向宁侯爷,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咆哮道:“你还是不是人啊,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难道忍心让她遭受牢狱之灾吗?”
宁侯爷狠狠甩开她的手,目光如刀般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当初害死我发妻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之果!”
宋氏害怕得瞪大眼睛,宁侯爷突然一脚踹向她,暴怒地吼道。
“毒妇,你给我滚出宁侯府!你这个杀人凶人,我要你为阿叶偿命!”
“若不是你这个贱人从中作梗,我们夫妻怎会不能相守一生,青姐儿和子骏又何至于对我如此疏离!”
宋氏狼狈地趴在地上,不甘地攥紧拳头,恨恨地咒骂宁侯爷:“宁玉璋,你混蛋!别忘了,当初是我先看上你的!我们两家即将议亲之际,你却跑去了苍州,被傅锦叶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还将她带回京都娶了她。”
“是她横刀夺爱,抢了我侯府主母的位置,我怎能不恨她!”
“够了!”宁侯爷愤怒地打断她,脸色铁青。
“你这个毒妇,休要再颠倒黑白,从始至终,我心中爱的人只有阿叶一人!”
眼见两人争执不休,宁子青疲惫地朝宁子骏投去一个眼神。
宁子骏会意,便向高大人提醒道。
“高大人,还是先将人带走吧!”
霍云鸿此刻也自觉没了立场,悄然退到一旁。
宋家人深怕被宋氏牵连,纷纷保持沉默躲开。
高大人立即命令衙差去押解宋氏。
宋氏拼命挣扎,宁子兰急忙扑过来抱住她,梨花带雨地苦苦哀求道:“父亲,大哥哥,三姐姐,求你们放过母亲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一定会改的。”
“三姐姐,我再也不针对你了,再也不和你争七郎君了。”
“子兰真的错了,只要你们肯放过母亲,我愿意终身不嫁,不做什么二皇子妃、太子妃,更不奢望成为皇后!”
“宁子兰,你给我住嘴,休要胡言乱语!”
宁侯爷怒吼一声,猛地拽开宁子兰,又命下人将她拖走。
宁子兰的哭声让宋氏瞬间清醒过来,她奋力挣脱衙差,冲到内官面前急切地请求道:“公公,陛下的旨意还未宣读,请公公当众宣旨,让臣妇有个明白再离府!”
宋家几人一听,误以为宋氏尚存一线生机,宋大人急忙出面,谦卑地提议道:“二位殿下,微臣认为,当务之急,应先接圣旨。”
内官看了看屋内的众人,转而询问两位皇子。
“敢问二位殿下意下如何?是否让宁侯爷他们先聆听陛下的旨意?”
霍云诀微微颔首,示意内官宣读圣旨。
霍云鸿虽面色沉郁,却也强压情绪,点头默许。
宋氏心下一喜,连忙拉着宁子兰跪地接旨。
“陛下有旨,宁侯府接旨!”
随着内官一声高喝,宁侯府众人皆低头跪拜。
宋氏紧紧握住宁子兰的手,低声嘱咐她:“兰儿,这是母亲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一定要嫁给二皇子。如今正值年关,即便我获罪,也不会立即被处决。待你出嫁后,再设法营救我。”
宁子兰眼中泪水涟涟,望着宋氏,脸上满是恐惧与无助。
宋氏用衣袖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温柔地安慰她:“兰儿,别怕。圣旨一旦下达,二殿下与你便是系在一条船上的人了。凭借你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你舅父他们也定会尽力相助的。”
宁子兰木然地点点头,强忍泪水,与宋氏一同低首聆听内官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及宁侯府世代忠良,为国效力。今飞龙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实为朝廷之栋梁,百姓之福祉。年关将近,特恩准飞龙将军暂留京都,与家人共度佳节,共享天伦之乐,以彰其功,以慰其心。钦此!”
“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子骏伸手去接圣旨,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宋氏母女,仿佛在嘲笑她们先前的期待与痴心妄想。
宋氏在听到圣旨内容后,神情在短暂的惊愕后彻底崩溃,随后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不可能,这圣旨是假的,明明是赐婚的圣旨,怎会变成犒赏宁子骏的旨意!”
她疯狂地扑向内官,试图去抢夺那卷圣旨。
内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一边连连后退,一边警告宋氏。
“宁侯夫人慎言,陛下金口玉言,岂容你妄加质疑?”
“不……!”
宋氏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满脸悲戚,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彻底破灭。
宁子兰在一旁目睹了这一结果,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眼中没了丝毫生气。
宋家人忐忑不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大厅内一片死寂。
霍云诀关切地看了宁子青一眼,挥手示意衙差们押走癫狂的宋氏。
待宁子骏接了圣旨,银香扶起宁子青劝说道:“公主,您累了,奴婢扶您回晞园歇息吧。”
宁子青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宋家人喊了声:“宋大人,我有话要与你说。”
听到宁子青的叫唤,宋大人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