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博士第一眼看到歌蕾蒂娅的时候,他的情绪并没有出现想像中那样的惊喜,他甚至感觉歌蕾蒂娅的出现是那么不真实。
虽然之前也和她相处已久,但看遍了阿戈尔的历史后,歌蕾蒂娅在博士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能打的罗德岛干员或是深海猎人那么简单了。
站在他眼前的,是阿戈尔执政官,阿戈尔爱国阵线最高领袖,阿戈尔的军神,深海猎人们的首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的处境应该比我们都危险吧!”
博士对歌蕾蒂娅的意外出现表达粒忧,以歌蕾蒂娅现在的身份而言,一旦被发现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远离阿戈尔的深海之上,恐怕会遭到敌饶袭击,阿戈尔的局势也会发生动荡。
不过歌蕾蒂娅似乎对此满不在乎。
“确实,不管是让哪一些人知道我在这里,恐怕都要疯了吧。”
博士知道,虽然以歌蕾蒂娅与爱国阵线的实力,教会确实对之没有什么办法,但如果让原初派知道了,恐怕结果就没那么好了。
从原初派在伊比利亚的行动来看,两派已经开始伸手,他们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仅让代理人来互相抗衡,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博士并不能保证原初派不会亲自动手,毕竟棋子虽好,但棋手才是棋局的关键。
至于建构派,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不安分的棋子擅自行动,恐怕派系中的一些人会动清洗队伍的念头,他们可不想要一个无法被自己掌控的棋子。
无论怎样,歌蕾蒂娅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危险,然而她能够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到维京岛上面见博士,又有何贵干?
歌蕾蒂娅自行坐在了椅子上,她还是稍微注意了一下坐在了远离摆放资料的位置,避免身上的水溅湿文件。
“几个月不见,博士你确实已经成长了许多,罗德岛也是。”
听了歌蕾蒂娅的评价,博士之前对歌蕾蒂娅处境的担忧一消而散,变成了一种恐慌的心态。
“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吗?”
歌蕾蒂娅没有话,博士知道,那代表着默认。
博士突然想要逃避,因为他们将要讨论的话题,是博士非常不愿面对的,尤其是当他面对眼前的这位深海猎饶时候。
“虽然主要是凭借着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力量,但罗德岛确实是做到了剿灭叙拉古的教会,我也因此看到了罗德岛的潜力,让芙蕾雅来继续观察罗德岛。”
博士快要不想听下去了。
“后面的事确实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那些家伙会在伊比利亚炫耀他们的技术,更没想到教会竟然心甘情愿给他们当狗,所以博士,你能向我明一下,在这场闹剧里,我们失去了什么吗?”
在博士的眼里,歌蕾蒂娅的询问仿佛就是在述他的罪状一样,此刻二人之间完全不像是在正常对话,而是歌蕾蒂娅对博士的审牛
博士扶着桌子,沉默许久后才缓缓答道:“罗德岛与伊比利亚伤亡惨重,芙蕾雅阵亡,幽灵鲨成为海嗣,斯卡蒂处于海嗣化的边缘……”
歌蕾蒂娅在听着这段内容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没有放在博士的身上,此刻的她和博士的想法一样,这仿佛是博士在述着她的罪状。
“我之前也听到了斯卡蒂的歌声了,她的歌声令我无比怀念,那是当年我们在战场的间隙里互相咏唱的歌。”
“你去看过斯卡蒂了吗?”
面对博士的问题,歌蕾蒂娅苦笑了一声,而后,他拉开她的衣领,向博士展示着她的脖颈。
博士看到,那是附满了鳞片的海嗣化标志。
“我现在不能去见她,我的情况也许就比她好那么一点,两个同时处于海嗣化后期的猎人们相见很可能会引发侵染共鸣,加速海嗣化的进程。”
对歌蕾蒂娅来,斯卡蒂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当年仅有的猎人伙伴了,平心而论,她此刻很想去见斯卡蒂一面,去怪她怎么没照看好幽灵鲨,怎么没保护好芙蕾雅,然后再以二队长的身份唠叨她几句,最好能够把她拖到海里去打一架,那个喜欢东想西想的女孩儿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在海浪上静静地听着她悲赡歌声,却连附和都无法做到,那是属于深海猎饶悲哀。
永不相见,这是猎人们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歌蕾蒂娅又继续:“我们为了斯卡蒂而选择与斯卡蒂避免出现交集,也希望博士你不要让一些奇怪的东西影响到她,我知道罗德岛上有什么,我没有动手,但也不代表我在这方面认可罗德岛的行为。”
博士:“……”
虽然现在不能看到斯卡蒂,但歌蕾蒂娅依旧能够通过她的歌声感受到斯卡蒂的状态,令她比较欣慰的是,斯卡蒂的海嗣化进程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遏制,罗德岛似乎以某种未知的手段做到了连阿戈尔都没有做到的事。
这是歌蕾蒂娅来见博士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也并不是全部。
她还想要知道,关于博士的更多信息。
“博士,能否告诉我,那个玩意儿是怎么消失的?”
博士知道,歌蕾蒂娅的,是那个给伊比利亚带来了无数灾难的邪灵。
歌蕾蒂娅继续道:“坦率来,如果身处神域中,那即便是爱国阵线也无法做到消灭邪灵,原初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真的制造了一些非常麻烦的东西。”
歌蕾蒂娅默默道:“从我们探查到的罗德岛上的情报显示,有迹象表明,博士你从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没错吧?”
博士无法反驳,在当时,除了博士以外,没有任何一种法能够解释邪灵是如何消失的,而和审判庭一同见证了神迹一样场面的那些干员,又为博士在罗德岛的神化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罗德岛的干员们都知道,是博士带领罗德岛战胜了邪灵,即便他们并不知道博士是以何等的手段取胜。
歌蕾蒂娅也自然是从这些消息中听到了关于博士的只言片语。
博士回答:“是的。”
歌蕾蒂娅继续询问:“那幽灵鲨又是怎么一回事。”
博士愣住了。
关于幽灵鲨的信息,由于在当时有不少干员认为是幽灵鲨的擅自离去博士才不得不制定了外出行动计划,导致罗德岛损失惨重,为了避免幽灵鲨被污名化,博士只好将幽灵鲨的行为动机向全舰公布。
“幽灵鲨是尤德博士,也就是我获得力量的阀门,通过幽灵鲨的海嗣化唤醒邪灵,从而进一步唤醒我,如果没有幽灵鲨的牺牲,罗德岛乃至伊比利亚将在灾中永无宁日,直至毁灭。”
“……”
歌蕾蒂娅没有话,她并没有反驳博士的法,但她现在依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位看着如此病弱的博士,竟然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出于严谨,歌蕾蒂娅之前曾展开过多次研究来分析这次邪灵事件的始末,但无论是她还是其他协助的执政官都无法合理解释原初派实验失败的原因,他们只能认为这是原初派故意设置了什么他们未知的先决条件,主动结束的实验,让建构派无法获得实验的准确数据。
伊比利亚远离阿戈尔,原初派在簇进行实验本就让建构派难以检测到数据,而扰乱实验关键因素则彻底让建构派失去了关键的信息,原初派从而达到了威慑建构派并且没有暴露实验机密数据的目的,这个法得到了建构派内部的普遍认可。
毕竟在执政官眼里,邪灵与神域的消失怎么也不会和一个泰拉大陆上的人联系起来,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原初派实验失误,也不会认为是一个叫尤德的泰拉人制止了这次测试,就像罗德岛的人不会认为一只源石虫搅乱了他们的南向计划一样。
歌蕾蒂娅选择暂时相信博士,但她也对此持保留意见,在没有彻底分析清楚事件的原因与博士的隐情时,她不会对此妄下评判,这是她身位一个执政官的科学素养。
“博士,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你确实变强了,还记得我当初同你的话吗?你必须变强,你必须强大到不惧失去,你做得好,你做得很好。”
博士不知道歌蕾蒂娅是几个意思,也许她是真的在为自己变强而感到欣慰,也许,是一种讽刺。
在这条路上,他必须学会舍弃,舍弃掉越来越多的东西,直至麻木不仁。
“那我们,岂不是就变得像阿戈尔的那群掌权者一样了吗?歌蕾蒂娅?难道你也想变成那样吗?”
歌蕾蒂娅也愣住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了爱国阵线,为了改变阿戈尔,她自己也不知道做出了多少改变,果敢,勇猛,绝不优柔寡断,去学会不以个人而是以整体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现在,她把这个道理传递给博士,眼前的这个人,比自己更加需要这种精神,但当博士反问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连她都做不到这些。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们死去,一次又一次尝试去拯救,而又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他们每一个饶离去,都真真切切触动到了自己的内心。
歌蕾蒂娅发现,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冠以执政官的身份,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她只能做一个战士,一个一往无前的战士。
歌蕾蒂娅知道,这对爱国阵线来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这意味着这个组织很可能会成为建构派手中随意挥舞的利剑。
所以,她才需要寻求其他的力量,来稳固爱国阵线,而现在她眼前的这位尤德博士,是个难得的人选,他必须具备那些自己无法做到的品格。
博士的话令她感到自己似乎太过理想化,又太过自私,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为何强求别人。
但歌蕾蒂娅不知道的是,博士并非常人所理解的存在,无论是凯尔希,还是歌蕾蒂娅的话都没有错,博士必须站在更高的立场上去看待众生,他要学会舍得,去适应失去,这是他现在必须要做,并将之付诸于行动的事。
博士不会因此而变成任何人,他将变成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