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颓废不已的陈家子弟经过荀谌的一番激励,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
随后众人一行回城后找了家酒坊喝了几杯,就那么各怀心事的回家了。
在陈海离开之前,荀谌想了想还是劝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所倚,说不定这次乃是一个出彩的机会。子瑜,我在朝堂等你,莫要让我等太久。”
陈海笑了笑,然后朝荀谌这个老朋友拱手行了一礼。
“这次让友若你看笑话了,如今想想我这一生都太顺,被家人宠上了天,稍微遇到一点风雨就折了腰。”
“而今想来叔父那几巴掌没打错,就借用张如玉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共勉吧,我会在桃李村好好耕读的。”
看着几个陈家人离去,荀攸撞了撞这个小叔的肩膀。
其实真要论起来,荀攸还是要比荀谌大几岁的。
“友若,这场热闹不好看,我还以为有场架打呢,谁知竟成了安慰对方。”
“你和陈子瑜是对冤家,不对付了这么多年,怎的如今又开始惺惺相惜了。”
“唉,谁知道呢。我的确是想着去奚落那厮几句,可看着他那样颓废又于心不忍。”
“赶紧回家吧,再过一会就到宵禁的时间了,被城防营那群大头兵抓到可不好。”
荀攸点了点头应道。“还是许将军在时好呀,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原城防军跟着许将军变成了虎威军,反而让程昱那厮捡了个便宜。”
“这新成立的城防营手伸得可长了,听说和京兆尹、大理寺等衙门的人都不对付。”
荀谌摸出酒壶喝了一口,喊了一声痛快后接话道。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蓟县可不比从前,来往的人翻了数倍,越来越不好管理了。”
“那个程昱不下手狠一点,震慑不住那些蛇虫鼠蚁,还有一些藏于暗中的宵小。”
“国渊虽是有才有德之人,但就是手段不够狠辣。”
“还是那程昱够狠,上任的第三天就征得王上同意给四城设了宵禁。”
“再配上一个无孔不入的绣衣卫,还真就将一些乱象从根子上给治了。”
说起程昱,荀攸就想起了那个在礼部任职的贾诩。
“友若,听说那个毒士贾诩在你们礼部当了个侍郎,那人也挺厉害的。”
“呵,确实厉害,除了三五日一次的大朝外,我在公廨里几乎没见过他人。”
“听说不是每日在家饮酒作乐,就是出来冒个泡在各大酒楼享受美食,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听到贾诩如此悠闲,让在吏部忙得脚不沾地的荀攸有些吃味。
“这也可以,你们的上官怎么就不管管他。”
“怎么管,他是张如玉的人,加上汉王对其也颇为看中。崔尚书实在不好苛责,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礼部没有此人。”
说到这荀谌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打算去礼部浑水摸鱼,逍遥度日的。”
“结果安生了没多久,就被张如玉盯上出使了一趟南楚,回来就从员外郎提成了侍郎之一。”
“
“偏偏那位贾侍郎是什么都不管,崔尚书一有要务就来寻我。”
“每逢朝廷要办一些盛事,真是一个礼部的人当十个在使。”
“春耕、科举、演武、秋收……,哪件事离得开礼部,我都快被烦死了。”
本来荀攸感觉吏部忙得不像话,可听了荀谌的控诉后突然觉得他那差事还可以。
他毕竟只是吏部下辖军功司中的一个从六品员外郎,不像小叔一样人贵事忙,感觉整个人最近都消瘦许多。
三刻钟后两人就从东城的酒坊回了家。倒不是他们所在的西城没有酒坊。
而是城池扩张之后东城就变成了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开满了各色的商铺、酒楼以及售卖各种杂货的铺子。
更主要的是离家远,成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经常喝酒的地方。
否则离家太近,在西城的酒坊经常碰到家中的叔伯和长辈,他们这些小辈也玩不尽兴。
回家后的荀谌正准备去休息,就被荀绲叫到了书房。“友若,你这是去和陈家那哥几个喝酒了?”
带了几分醉意的荀谌点了点头,荀绲沉默了几息之后说道。
“以后还是离陈家人远点,保持君子之交就好了。”
“父亲为何如此说,请恕孩儿不能理解。”
拿起茶壶给自已倒了一杯清茶,闭着眼睛品了几口后,荀绲这才慢悠悠的回道。“你可知女荀是如何嫁给王上的?”
只见荀谌摸着下巴想了二十息的时间,然后脸色微变。
“我记得当时六叔是为堂妹指了婚事的,可到了幽州不久之后就把南阳阴家那亲给退了。”
“六叔本是不愿意的,认为中途无故毁婚会坏了我荀家在士林中的名声,落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名声,坚持要把女荀嫁过去。”
“还是父亲你和几位叔伯到六叔家里苦劝,最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认下了此事。”
“汉王那边孩儿只清楚虽是郑师和卢师联手保的大媒,可真正在牵红线的,还是那个张如玉。”
“据说陈、钟两家也是,虽是堂妹女荀在中间搭线,可背后还是有其影子。”
“我只能看出这是分化拉拢之策,也是一种无解的阳谋,想让颍川世家不能铁板一块,避免出现结党营私的情况。”
听到这荀绲频频点头,小儿子的聪慧甚得他心。
老大书读的不错,可做事太过迂直,又不通人情世故,以后在官场是要碰壁的。
老二才德兼备,做事稳重,交友广泛,颇有谋略,可惜是个死脑筋,认死理。
三个孩子里其实荀绲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聪明,有情有义,懂变通,不拘小节,带点自私的想法,做事不盲从他人,有自已的主见。
这么说吧,前两个儿子都是世人眼中的方正君子,可就是这样才让荀绲担忧。
如果一个家族全都是可以被欺之以方的君子,那真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