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谌碰到周子晟时,对方就差把不开心和谁都别来惹我写到脸上了。
双方之前在刘备为张良饯行时举办的宴会上见过,虽只是点头之交,可总算是认识。
满脸愁容的周子晟显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就径直走了过去,同样满腹心事的荀谌开口说道。
“周兄留步,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要去打架,需要在下帮你喊几个帮手么。”
满脸不忿的周子晟猛的回头正欲发作,可想起眼前这位还真惹不起,家里的那几位就不说了,自已还是有官身的。
不讲背后的靠山,以民打官,他就没个好下场。眼下烦心事一大堆,要是真被抓进牢房关一段时间,出来之后估计就见不到心上人了。
“荀友若,今日我没有心情与你胡扯,莫要来扰我。”
看着转身就走的周子晟,荀谌眼珠子一转立刻就追了上去,他就好凑热闹,听听别人的故事说不定可以缓解下心里复杂的情绪。
半刻钟之后,两人到了一个酒铺坐下,周子晟长叹了口气道。
“算我怕了你好不好,莫要再跟着了,改日请你喝酒还不行么。”
只见荀谌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行,明日我就要出使曹楚,去干一件大事了,这酒必须今日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周子晟嘴角抽了抽,随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随即叹道。
“有意思么,荀大人今日是来向我炫耀你那显赫的家世,还是显摆自已年轻有为,已经能够代表我大汉出使别的一方诸侯了。”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句句带刺呢,什么是家世显赫,什么叫年轻有为。”
“你莫非没听过什么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荀氏如今看着是风光无限,可也是众矢之的。”
“谁家像我们这样,就连那几位叔伯的孩子,我那几位表兄弟也得到了重用,都快给我父亲愁死了。”
听荀谌这么说周子晟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好事么,有什么可愁的。听我姐夫说荀家六杰,包括你在内,你们的大名已经传遍诸多州郡。”
“加上荀夫人不久前为汉王生了个公子,你们荀氏这下更是稳如泰山,为天下人羡呀。”
“说句得罪的话,刚才就你这副欠揍的嘴脸,要不是你姓荀,令兄荀文若乃是汉王及张如玉都夸赞过的「王佐之才」,我必打的你满地找牙。”
荀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骂道。“那我就多谢周公子手下留情了,早知道你火气如此之大,刚才就该出言挑衅了。”
“正好借着被你殴打受伤为由,推了前往伪楚的差事。”
时值正午,两人又坐在包厢里,从周子晟能忍住火气不对他动手,可推之是个晓轻重的,不会将听到的东西乱传。荀谌自然口无遮拦,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避讳。
这下轮到周子晟好奇了,这可是使节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日后要名扬天下的,可眼前这位为何不愿意去。
不过这种事可是机密要闻,说起来可大可小,要是荀谌给他挖个坑,其姐夫沈追都不一定保得住。
“荀大人,这种军机大事就不要在此地说了,我只是一介贱民,也听不得此事。”
“咦,你姐夫前些日子不是给你在户部安排了一个文书之职么,怎么,嫌小看不上。”
再次强忍住揍荀谌一顿的冲动,周子晟将碗中的烧刀子一饮而尽,随后继续给自已倒酒。
“你这人怎么又不搭理我了,让我猜猜怎么回事,前不久听钟家那哥几个说了一件事,他们钟家好像要与你沈家结亲了。”
“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听说这事里面有定远侯府的影子,那边给沈家递了话。”
“可我明明记得你定了亲,之前你姐夫在宴会上婉拒了好多家的提亲。”
“看你如此忧愁,莫不是喜新厌旧,要做那负心汉。”
砰,周子晟突然拍案而起,手中的酒碗朝着荀谌丢了过去,察觉不对的后者赶紧说道。
“不说了还不行么,你这人真不识逗。我把你当朋友,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大家聊聊,说不定就有法子解决了呢。”
“这样闷在心里,或者和家里使劲的闹腾起不了任何用。难不成为了婚事要与家里闹翻,以后再不往来。”
“你要知道,这事牵扯了定远侯府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已经不是你周子晟,不是你姐夫沈追能左右的了。”
“那位钟夫人一向得张侯爷宠爱,听说昨日产子,又给其生了一对龙凤胎。眼下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
“而且既然她能在百忙之中开口促成这桩婚事,里面想必还有钟家家主的意思。”
“你也替你姐夫考虑一下,他能不同意,敢不同意么。”
“别说之前与你定亲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之女,就是他高门显贵,也要捏着鼻子做小。”
周子晟嘴巴微张,荀谌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就像把馍掰碎揉烂塞进他的嘴里,又哪里能听不懂呢。
原本想着与家里断绝关系,让姐夫与姐姐以后不要再管他的事,与采薇过自已的小日子就好。
可荀谌的话让周子晟明白,他这一走会打很多人的脸,这个后果将由他姐夫沈追来承担。
姐夫与姐姐无后,多年以来将自已视若已出,要是真这么冲动的为感情奋不顾身,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荀友若,我好像明白一点你的无奈了。高门大户,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在有些事上,或许真的是身不由已。”
荀谌给周子晟与自已重新斟满了酒,随后拿起碗递给他。
“你明白就好,现如今我再说荀氏站于人前多出于无奈,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你应该不会再反驳了吧。”
碰了一下后,周子晟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后点头叹道。
“我信,想必这出使曹楚的差使,应该也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吧。”
“而且那人你根本反抗不了,能做到此点者,当今的汉朝就只有两人。一为汉王,二为那个麒麟子。”
“前者乃仁义之君,后者我不敢置喙,想必出此难题者,必是张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