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良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其对自已的发妻有多么的重视,这也让相柳看他越来越顺眼。
在来幽州的这些日子,相柳也听了许多关于张良的诗词,对他的才华不作质疑,尤其是在听到刚才那句词时,心底莫名地有些触动。
“小张大人快人快语,我等要是藏着掖着倒显得小家子气。你的猜测全中矣,这句承诺我也记住了。”
“你这礼我收下了,心意我也领,有什么事想问就问吧。”
张良坐回竹椅之后继续和相柳交谈。“柳老唤我本名或者字都行,这次来就是想问到底是谁在出手暗算我及几位兄长的家人。”
“百里子、张谦、苏婳、张起灵、孔驷,亦或者是其他人。”
“还有,那个在暗杀之时解决了弓弩手的人又是谁。那位恩人姓甚名谁,还有无亲人在世,这对我很重要。”
相柳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惊叹了,张良仅凭他人的描述以及推测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先说救你的人吧,他名为刘一手,十年前叛出天门的兵堂杀手,当时排名第一的那种。”
“要知道自天门成立以来,到后面的百里子出世整合出四门,这近百年间几乎没有过人能够主动逃出天门,那个男人做到了。”
“他当年凭一已之力杀穿了兵堂麾下负责暗杀的暗门,最夸张的是身后还带着个名为阿南的女仆。”
“那女子是从韩家人手里抢的,就问你这人带不带种。因为孰知天门的机关暗道,在事发后竟让他给逃了出去。”
“可你也知道,巴蜀之地尽是天门的势力,他还是在巴郡的一个县城被追上来的兵堂之主韩无咎,与请来帮忙的儒隐两方合力围剿。”
“以一敌百,那一战以刘一手右手被砍断,身中数十刀杀出重围结束。据说,那个已经怀孕的女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在生下一个女儿后离世。”
“兵堂与儒隐的损失我不清楚,只知道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后来对此事更是避而不谈。”
“时隔多年,我没想到那些人还没有放弃追杀这对父女。此次刘一手的女儿被儒隐之人找到并劫走,为的就是让他出手杀了你的妻子。”
“这才是孔驷给你准备的杀招,除去那上百名杀手之外,还有一个顶级的杀手。”
“就这么说吧,那男人就算只剩下一只左手,我依然没把握胜过他。”
这话让张良心中万分惊讶,对于相柳老怪物的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连他都不是此人对手,这局面确实是险之又险,让人想想都后背发凉。
“唉,确实是我大意了,尽管提前做出了布置,却没成想到底是棋差一着,险些酿成大祸。”
听到张良发出的感叹,相柳随即大声笑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没有算到,那个孔驷又何曾算到这刘一手恨韩家人入骨。”
“将你这杀了韩越,毁了兵堂,算计死天门十之六七的人当作了恩人,宁愿不去救自已的女儿,也要返身去砍了那些弓弩手来救下贵夫人。”
听到这张良已经坐不住了,径直站起身来着急的问道。
“刘先生的女儿叫什么,我要向曹操要人,再晚我怕消息传回建业就来不及了。”
相柳看到这就明白刘一手没有救错人,他们也没有赌错,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彻底卸下。
“阿北,她叫刘阿北,算算时间约莫也就九到岁左右,特征也很明显,右脚有六指,左手食指因小时候用刀剁菜不慎伤到,在那留下了伤疤。”
得到消息后张良立刻转身吩咐道。“子龙,你应该听到了,立刻派黑骑去接人。”
“让荀友若出使大楚,向楚王曹操要人。你就告诉他们,如果刘阿北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他们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作为交换条件,我军可以放弃对冀州最后剩下那三郡的攻伐,撤回由武关南下劫掠的那支骑兵,停止对青徐两地沿海百姓的掠夺。”
接命后的赵云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看着对面的相柳沉默不语,显然是不放心将张良一人独自置身于此地。
尽管赵云不说,可张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莫要多心,柳老不是我们的敌人,他要真铁了心出手,今日我绝无生还可能,你在与不在也并无不同。”
这话赵云似乎并不认可,但想了想还是抱拳离开,走之前还威胁了一句。
“柳老莫要自误,如果良哥出事,你们顷刻之间会被外面的麒麟卫冲进来围杀。”
说完之后赵云立刻转身离去,被威胁的相柳不但不生气,反而赞叹道。
“张如玉你这个护卫不错,敢威胁老夫的人,还真是不多呐。”
张良只能苦笑着解释。“他不是护卫,乃是我认下的阿弟,麒麟军现任统帅,五虎上将之一,前将军赵云,赵子龙。”
齐三看着走出去的赵子龙,心里已经开始在嘀咕了,这又是一个被改了命的人,真是可怕。
靠近张良之后,他原本清晰可见,可以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的命数已经晦暗难明了。
还有,他窥测天机的奇术好像也不能再用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是敢再用这种术,第二天就会横死街头,要么会莫名其妙暴毙而亡。
想了想之后,相柳让齐三和陈宸分别起身与张良打了个招呼,几人聊了会之后气氛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
就在这时,相柳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张如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句词是你所做的么,能否将整首词告知老夫。”
“乃梦中所得,非为在下所写。这首词乃是梦中那位大贤为悼念亡妻所作,如果您喜欢我这就写下来。”
上了文房墨宝之后,张良很快就提笔在上面将整首词写了下来,当作礼物送给了相柳。
好奇的齐三与陈宸也围在一旁观看,前者还读出了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也就是刚念完最后一个字,相柳出手捏住了齐三的嘴。
“莫念,再念老夫就要失态了。好词,好词,这礼物我很喜欢,甚于那些身外之物千百倍。”
“还有,三儿你就不能和人家张如玉学学,看人家写的这字,有筋有骨。”
“你那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一手狗爬字还不如刚进学堂的陈宸。”
看着已经开始训斥齐三的相柳,张良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