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情爱之事,不、不该是这样的。
花眠被无归吓得一哆嗦,当天晚上愣是再没有去钻玄极被窝……玄极当晚和衣而睡,等了大半宿怀里也还是空荡荡的,这么几个月来怀里一直抱着东西,这么一下空下来居然睡不着了,又拉不。
直到子时过了,屋里窗棱“磕嗒”一声。
黑暗之中男人突然睁开眼,悄无声息翻身坐起,正欲将这么迟才回来的家伙训斥一顿,结果这时候才在月光之下看见,一张纸条慢吞吞从窗外飘进来——
紧接着外屋响起哒哒小贼似的脚步声。
男人身形似风下一秒人已经到了卧房门前,“嘎吱”一下拉开门,却发现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留下淡淡的无量花香……知道花眠干啥啥不行偏偏伸手敏捷得像条泥鳅,哪怕是他也耐她不得,玄极只好无奈叹了口气,正欲转身,此时,放在剑架上的剑鞘“啪”地一声滚到桌案上。
玄极收回迈出去的脚。
转身看向剑架。
并不知道这会儿剑架上两兄妹吵的不可开交——
花眠:“啊!你干嘛!”
无归:“我什么也没干,你自己笨手笨脚爬上来没站稳赖我?”
花眠:“分明是你从后面踹了我一脚!”
无归:“我有病啊我踹你干嘛?”
男人来到剑架前,兄妹二人明知道他听不见却也还是心虚地同时收声,花眠瑟瑟发抖地感觉男人修长的指尖将自己的元身拾起,入手的一瞬间先是困惑地“嗯”了声,然后在手中掂量了下——掂得花眠一阵心惊肉跳——他分明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剑魂在本体里”与“剑魂不在本体里”的区别。
但是男人还是没做别的,只是将剑鞘摆回架子上。
此时,屋外守着的青雀小声问:“主子有事儿?”
玄极直起腰看了眼门外,沉声回答了句“没事”,这才转身回卧房捡起纸条花眠给自己留下的小纸条儿,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今晚月色正好,我去采集月华修炼,你早点睡】。
玄极:“……”
玄极也不傻,用脚趾头都猜到今天上午在温泉边那事儿后,那原本一天总是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他的人突然不见了是因为什么……想着她推开他时脸上的惊慌和茫然,当然要么就是害羞,要么就是害怕,当然也有可能两者都是——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温和,却没想到还是吓着她了。
微微蹙眉,有些心烦气躁地将纸条团成一团扔了,翻身上床,掀开被子,睡觉。
这一夜。
玄极也没能睡踏实,夜晚翻身怀里空落落的总是让他心中一紧,等惊醒了才反应过来今晚她不在,再入眠又要重新花费时间……如此来回折腾个三四次,几乎半个时辰就醒一次,翻过来滚过去,就天亮了。
起床让青雀擦脸洗漱,玄极一言不发,期间感觉青雀在疯狂瞥自己,男人随手将手中的擦脸帕扔了:“看什么?”
青雀:“……”
看主子你面黑如锅底,心情好像十分不好的样子——现在听主子这恶声恶气眼里容不得沙的模样,那个“好像”二字就应当可以去掉了。
青雀乖巧地端起水盆,看了眼玄极身后空空如也的床铺,心中好笑又不敢说,扔下一句“没有”,赶紧转身出门去给其他人通风报信:今日主子心情不好,想活命的,大家要夹着尾巴做人。
玄极看着青雀一脸似笑非笑,显然在嘲讽自己,心中不由得不耐烦地想最近下人越发没有了下人的模样,又是时候该扣一波青玄的俸禄——
正抓起手套,一边慢吞吞戴手套一边琢磨这次扣多少好找什么理由比较气人,这时候,房中窗棱又是“咔”地一声,头发上、肩上还有落雪的少女从窗外女鬼似的爬进来。
寒风卷着淡淡花香钻入鼻息,玄极背对着窗,头也不回,将皮质黑色手套拉扯了下,头也不回冰冷道:“你还知道回来。”
下一秒,腰便被人从身后满满抱住,花眠抱着他,心虚地嘻嘻笑。
玄极微微一顿,怄了一晚上的怨气被这一抱烟消云散,扔了还没戴起来的剩下那只手套转过身,将脸贴着他后背的家伙抱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对视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大手摸摸她的脸,玄极都有些茫然:才一晚上没见,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想她。
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未融化的雪花,还没来得及盘问怀中人昨晚跑哪去了,这就听见她开口道:“……主人,今日晨练我不陪你去了喔。”
玄极:“……”
放在她发间的大手一顿——
又躲?既然要躲,何必出现?再说了,再害怕害羞害臊,早晚要发生的事,你还有本事给我躲一辈子?!
还没等男人来得及发火,这时候感觉抱着自己腰的人一团小动物似的往自己怀里拱了拱,又听见她用软绵绵的声音继续道:“我想去藏书阁看看,你有没有想要看的书,早膳时候我可以一起给你拿回来?”
玄极抓住了重点,沉声道:“早膳时候就回?”
花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嗯,随便看看,一会儿就好。”
玄极点点头:“那乖乖待着莫乱跑,等我去接你。”
花眠抬头盯着男人的下巴,松开他的腰,“喔”了一声点点头说好……于是二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各干各的分头行事。
——至始至终花眠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来回了几趟;也不知道她转身离开后,玄极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到剑架上取了无归剑用来练剑……走之前,还额外又拿起剑鞘掂量了下,剑鞘理所当然又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男人目光微暗,然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剑鞘原封不动摆回剑架上。
而后转身离开。
……
这边花眠到了书阁,有了玄极给的令牌,整个浮屠岛上天下地只要是非要务机关她去哪都行,没怎么遭到阻拦就顺利进了藏书阁,左右看看四周,很好,一个人都没有。
花眠清了清嗓子,抬起手将耳边的发挽至耳后,背着双手假装不经意地在藏书阁里逛啊逛,一路眼珠子滴溜溜的飞快扫过书架上的各种书籍——
然后。
在阴暗的、落满灰的角落里。
她的脚步一顿,目光固定在了《春闺秘史》四个字的书上,一瞬间那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又看了看四周,然后踮起脚,飞快地把那本书抽下来——
是的没错!
今日,她就是来看这种书的!
她又不是傻子,无归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世间男女情情爱爱,若每次干那档子事都要如此惊天动地地死上一回,那人族早该灭绝,怎么会乐此不彼繁衍至今!
她是有智商的!
小鼻孔地“哼”出一股气,白皙的爪子拍拍书籍上的灰,花眠找了个有光的地方靠着墙就开始翻看起来,随手一翻,就发现本书图文并茂,绘声绘色,讲究一个官家小姐十几年待字闺中,某次中秋晚会被招入宫中,喝了些小酒闷头乱走,结果偶然听见某庭院假山后传来销魂音……
花眠:“……”
还带剧情。
花眠微微眯起眼,有些不耐烦地跳过剧情,结果下一页那大喇喇的图就跃入她眼中,只见几笔勾勒假山之后,一对男女交叠在一起,男人浑身穿得整齐,唯独下袍撩起露出那物;女人衣衫凌乱,胸前□□尽漏,双腿以不可思议角度劈开,对准男人那物,脸上表情……很是销魂。
旁边配字——
“官家慢点儿,可是要了奴家的命。”
“小宝贝儿再张开些,看爷日你快乐上天!”
“啊啊啊啊啊,再快些!”
“哦哦,这小嘴儿……”
花眠:“…………………………………………”
手一抖,花眠觉得这好像未免太奔放了些。
面红若欲滴血,将手中书快速往后翻,然后发现……后面的更加奔放。
什么老汉推车,观音坐莲,天蚕抽丝,圣僧取经……
看得她心跳加速,腿软手凉……心中如擂鼓,正深刻怀疑自己就毫无缓冲看这种骨灰级的“指导书”是不是好像有些急功近利,正惦记要不要去换本缓和些的,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后颈有灼热气息撒过。
“啊!”
花眠看得太入迷,都不知道身后何时有人靠近,这会儿被吓得魂飞魄散,双眼瞪圆,正欲跳开此时却被一只大手握住腰,她挣扎不得回过头一看,居然是本应该在后山练剑的玄极。
“主主主主主主……”
花眠舌尖打搅,话都说不利索,见着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第一次觉得是见了恶鬼罗刹……而她已经死过一回。
只见男人双眸深不见底,似笑非笑扫了眼她手中印着交叠在一起的男女的书:“大清早不陪我练剑,便是巴巴地要来看这种东西么?”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缓,还带着浅浅调侃……被抓得这么个现行,花眠臊得快要疯了,心中已经把无归捅死了一万遍,她抽了抽唇角,顾左右而言它:”………………主人,不是练剑?”
话语刚落,听见男人轻笑一声。
花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想你了,提前来看看。”
话语之间,黑影压下,下一秒花眠唇瓣便被人俯身含住,男人湿润的舌尖描过她的唇瓣引来阵阵颤抖,奇怪的是,她本应该已经习惯他的吻,不知道为何今日被吻,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方才看得春.图,她竟觉得背脊麻酥,站都站不住,小心翼翼伸出手,捉住他的衣袖……
手中紧紧捏着的书被男人随手抽走扔至一边,大掌游离在她腰间,灵巧指尖扯开她的腰带,她听见男人附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小时候有专职管教的人拿这些书给我看过,这些书我都看得生厌,你这本不好看,我给你讲讲我看过的别的……”
他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同时大手不怎么老实地滑入她衣襟,引起一声低呼,他又准确地咬住她的唇瓣,如同怎么都吃不够一般连同她的舌尖将她的呼声和喘息吞咽下肚——
书阁之中。
有初生阳光稀碎洒入。
爬在书架上的少女被男人有力铁臂捞在怀中,仿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此时拦在她腰间的手臂上,她的背靠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半瞌着眼,面色绯红;
在她身后,男人细碎的吻落在她光洁细腻的背部、颈部,他眼中暗沉却含怜惜,挂在她腰间手臂不断收紧仿佛要生生将怀中人揉入腹胸,另外一只大手落入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中……
“主人……主人……”
“嗯。”男人的唇瓣蹭了蹭她渗血般红的耳垂,嗓音低哑,“我在。”
书阁里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正当此时。
也不知事何动作,引起怀中人背部僵直,呼吸凝脂……男人轻笑了声正欲说些什么,这时,手上动作忽然一顿,目光中有凌厉闪过,他拦在她腰间的手微一使力,将她调转了个方向放入书架阴影中。
下一秒,书阁外,落下青玄笔挺的身影:“公子。”
“怎么?”男人嗓音低沉,暗含不悦。
“老宫主被人发现在浮屠岛码头沿岸,身上多处伤痕,看着不太乐观,”青玄眉头紧促,语气紧绷,“已着人送往神药谷,方才属下在后山没找到公子,听人说你来了书阁,这照过来又耽误了点时间,公子最好立即起身前往神药谷,事态严重,片刻耽搁不得。”
青玄语落。
只听见书阁里一阵沉默。
几秒之后,当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男人已经出现在了窗边,眉头紧蹙也顾不得找正门直接从窗口越出:“怎么回事,之前来信不还说得好好的么?”
青玄沉默摇头。
只见玄极身影在他眼前一掠而过,快得他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稍有凌乱衣领后,一处小小的、似被蚊虫啃咬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