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荷儿对于李氏其实真没什么意见。自打这李氏从牙行跟了自个儿回来,无论是在哪方面都表现的不错,平日里不论是做活还是做其他事儿,自己从未在这李氏身上挑出过错。这也是让自己很满意,但是又觉得有些怪的地方,李氏给自个儿感觉太完美了,有些不似正常人。
要问林荷儿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要说是这李氏平日里做事的问题。
李氏无论是在做什么,都好似在一个很有规则的框里,总能完美的完成自个儿交代的一切后,还能再想自己所想。要说李氏是跟了自己很长时间后有这种默契,林荷儿还觉得正常。问题是两人才相处不久,这就让自己很困扰。
总之,林荷儿觉得李氏这人很不真实,就像是什么呢,像是……
对,李氏像个假人,跟个机器一样!
李氏从屋里出来,朝林荷儿行了一礼;见过姑娘!
林荷儿抬头瞧着李氏,对了,自个儿终于想起来为何会感觉李氏像个假人了。就这会行礼的动作,抬头的姿势,嘴上的笑,真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有个词形容李氏很恰当——恰到好处。
其实从牙行那次开始,自己第一次见这李氏,她做事就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那会自个儿真没注意这些小细节。
太完美,任谁也不能一直处于一成不变的状态中,这李氏就可以。若说哪里能让人一直都是这么个状态,林荷儿这会还真想到了一个地方。
林荷儿;李氏,说说吧,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李氏听对面坐着的少女一问,心里蓦地愣了下,姑娘这问题……
林荷儿瞧李氏那一瞬间的愣神儿,自是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没想到自个儿只是去牙行随意买了些下人,这里面还真碰上条大鱼!
怎么不说话?我能这样问你自是已经看出来,难道你以为平日里藏拙,就把所有人都骗了吗?
要说我娘她们不懂外面世界,看不出很正常。我虽年龄小,但也不是孤陋寡闻之人。你是从那地方出来的吧?林荷儿说完手指朝上指了指!
李氏没想到自个儿在外面许久时间,见了不少人,最后竟是被一少女道出了真实身份,忙跪了地上,朝林荷儿说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确实是从那地方出来的。不过我并不是犯事之人,我是清清白白出来的。
哦?进了那地儿还能有几人出得来?而且瞧着你都到了这般年纪才放出来,你原先那主子能同意?
李氏瞧姑娘竟什么都懂,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伏在地上道;回姑娘话,奴婢真是干干净净从那地出来的。姑娘若是愿意听,奴婢就慢慢道来。
林荷儿;说说吧!
是。奴婢确实是咱们广德府开阳县朱仙镇人士。于大魏十五年入宫选秀。想来姑娘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毕竟那会您还没出生!
林荷儿;是呢,那会自个儿还在前世九九六,都不知道自个会来到这异世。
之后呢?
之后?李氏摇着头笑了笑,哪里有什么之后,那会天下刚定没多久,新帝大选秀,很多地方都往京城送去了秀女。我的父亲当时还是那镇上衙门里的衙役,当时上面一层层下来公文告知选秀女,他老人家就动了心。因为家中他这房就只有一女,想着送女参选,若是真好运地选上了,自个儿这衙役的身份或能再上一层。
林荷儿;这是一卖女求荣的爹。
他找人打点了不少银子我才进了秀女的名单,一路被送去了京城。
到了那,呵呵,不知姑娘懂得否?我这样的……
林荷儿;你这样的别说进去做贵人,就是做丫鬟也是最低等的。
李氏;姑娘真是玲珑心思。确实,我这种没有背景的怎么可能真的进那秀女名单,就如姑娘所说,最后做了最低等的丫鬟。跟了个不受宠的主子。在那里蹉跎了一生。李氏说到这有些唏嘘。
不过好在或许真是我运气好,我陪着那不受宠的主子倒是安稳的过了大半生,后面主子得了病,在临去时看在我老实本分的伺候了她半辈子份上,放了我出来。不然我这会定不知是在哪里了。
林荷儿听完李氏这最后一句,心里嘀咕了句;能在哪里,运气不好这会可能就在泥里!
姑娘,奴婢真不是存了心想隐瞒。只是……
林荷儿;我明白,你长久处于那么个环境中,已经习惯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想着自保。我并没有怪你。
李氏;多谢姑娘体谅。
你既然出那处出来,想来身上应该不缺银子,又怎么会贱卖自身?
姑娘有所不知,到了我这个年纪,出来了又能去哪里,本来想着回了老家投奔侄儿养老。没想到我那侄儿最后坑了我。
林荷儿;以你的活了大半辈子的经验,还能被骗了?
李氏;或许是我太渴望亲情。刚开始我也心里防着些,时间久了以为自个儿终于是有了家人,没成想,最后还是眼瞎选错了人。
林荷儿;得儿,跟慕氏那事还有些像。
今日之事我已明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你很好,懂得维护主家,张氏跟慕氏那处我已经训斥了她们。以后你们共事我希望还是能和平共处的好。
李氏;姑娘放心,奴婢明白的。今日我也有些急脾气,叨扰了您。
李氏这会心里很是感激主家姑娘,觉得姑娘人虽不大,却看事情很是清楚明白。
李氏,有件事你们或许还不知,再有几日,我就要嫁人了!
姑娘那么快就要嫁人?李氏瞧着林荷儿年龄似是不大,竟如此早的就要嫁人!
林荷儿;嗯,家里之前有事做的决定。
李氏,我能相信你吗?林荷儿今儿听李氏跟自个儿坦白过去,觉得这李氏也算是自个儿手里较为有用之人,想着或许可以试用此人一回。
李氏;姑娘想让奴婢做什么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必不会推辞。
林荷儿;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是心里放不下家里这些人。你也看出来我娘这人……
李氏听林荷儿这么说也就明白了,林家夫人不是个真正能掌家的人。要是没有这作坊,只关起门来过日子还可,但是家里以后姑娘嫁了人。这一摊子事夫人自个儿很难撑起来。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哦?你明白我想让你做什么?
李氏;姑娘以后嫁了人,奴婢就陪在夫人身边,平日里继续做活,要是家里有什么事,奴婢就写了信给姑娘,或者找人捎信让姑娘回来。
林荷儿;好,李嬷嬷是明白人。我今儿没看错人。以后等我出了嫁,这家里就要你多警醒着些了。若是真碰到些来不及告知我的事,你可以先替我做一部分决定。
李氏没想到姑娘这般信任自己,忙低了头跪下道;多谢姑娘信任,奴婢定不会辜负姑娘所托。
林荷儿;好,这事我也会告知娘一声。快起来吧,地上凉!
李氏;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