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伦的指引下,西芙和霍德尔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小棚屋前。
格伦着急忙慌地下了马,冲到棚屋门口打开门。
屋子里没有一盏烛火燃着,昏暗的看不清里面的构造,一股微涩的霉味从里面传来。
格伦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家里简陋不堪,有些委屈你们了,你们请随便坐坐,我先去照看我的母亲。”
西芙进入棚屋后,暗暗打量了一圈,屋子虽然狭窄局促,打扫的却是井井有条。
里屋隐隐有个断断续续的女声在说话,似乎是格伦的母亲。
紧接着,格伦就走到厨房,手忙脚乱的想要煮燕麦,行动间似乎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交给我吧,你去照顾你母亲,顺便把你身上的血迹擦一擦。”西芙跟到厨房,从格伦手里接过调羹。
格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麻烦你了,真是抱歉,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们。”
西芙露出带着些安慰的笑容,“没关系,正好我们今夜没有地方落脚,就当作是我们补偿的房费吧。”
待格伦走进里间后,霍德尔皱着眉从西芙手里抽走了汤勺,“别弄了,小心烫到手,还是让我来煮吧。”
西芙手里一空,就被霍德尔从灶台边隔开了。
她仰起头看向霍德尔,见他一脸认真毫无客套,过于高大俊逸的神明站在狭小的厨房里让本来就是方寸之地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她对着他弯了弯眼睛,用着只能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悄声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你一个神明大人站在这里煮燕麦才是石破惊天的奇事好吧。”
霍德尔盯着那锅粗糙黏稠的粗粮粥,怎么看怎么不是应该西芙食用的东西。
更别说,比起想象西芙吃这种不够精致的餐食,让他更难忍受的是看见西芙困囿并劳作于这间厨房里的微末地方。
在他心里,她是肆意生长的最美丽的野玫瑰,是苍穹之上永不坠落的星斗,更是不落凡尘的真神,合该站在光明纷杳的山巅,世间万物在她的光冕下只能任她予取予求,而不是弯腰俯身自愿走进这人间疾苦和尘埃里。
西芙并不知霍德尔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她将霍德尔略显不虞且复杂的神色和生疏的动作尽收入眼底,还以为是身处高位的神明并未见过凡人是如何处理日常庶务的。
她提议道:“不如还是我来吧,其实不是很复杂,我能搞定。”
可霍德尔执拗地摇摇头,站在原地不动,“不,你不应该做。”
西芙为这句没头没尾的“不应该”愣了一下,不是别做,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应该做。
霍德尔可以做,她就不应该做吗?
里屋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打断了西芙的还未说出口的疑问。
“我去看看。”西芙和霍德尔招呼一声,赶忙向里屋走去。
在窄小的单人床上一位红头发的中年妇女似乎昏死了过去,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西芙握住她的手,那妇人的手冰凉的已不似常人。
格伦扑在床边,眼泪一串串从腮边滚落,如同小兽一般嘶吼。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母亲还有救呢。”西芙翻开妇人的眼皮,大致搭了下她的脉搏。
通过红发女人瘦骨嶙峋的样子,她那高耸的颧骨和深凹的眼窝和脸颊,肿胀的腹部和小腿,让她初步判定床上的人只是饿到昏厥并且也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而失温了。
虽说还有救,不过人也到了极限了,需要立刻吃些流食进补。
“你去倒点水来,先喂给你母亲。”
西芙见格伦不动,一把拽住他胳膊道:“与其现在伤心,不如去做点帮的上忙的事。”
格伦止住哭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好好,我这就去。”
“我去厨房里再烧一壶热水,你再去把所有保暖的衣服被子拿过来。”西芙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格伦答应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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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另一侧,霍德尔还在和那锅燕麦较劲儿。
看着眼前逐渐浓稠的燕麦,他捏了捏眉心。
他其实并不觉得做凡人的事有什么,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看到西芙做而已。
相反假如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是为西芙做的话,他会更乐意费这个心,甚至会感到幸福。
但是对别人,他的耐心实在有限。
他现在只想使用神术变些食物出来。
“霍德尔,燕麦粥煮好了吗?”西芙在这时恰好探头进来。
“嗯。”霍德尔颇为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看着还不错。”西芙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勺子,主动挖了一口。
“走吧,格伦的母亲在等着我们。”
……
卡莉在被喂过水后,已经转醒。
她正下意识的吞咽着格伦正在一勺勺送入她口中的燕麦。
格伦叹了口气,看着碗里的粥道:“要是有肉汤就好了,可惜我只能抢到一点燕麦。不然,妈妈肯定能更快好起来。”
“为什么不向光明神祷告呢?或许他会回应你。”
西芙眼中的闪过一丝狡黠。
“你说对吧,霍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