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洞中的空气有些闷闷的，像是暴雨前低气压又阴沉的前奏。
霍德尔站在阴影中，颇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匕首被他下意识挡在了袖子里，慢慢消融了。
看着少女歪着头一脸担忧的样子，他缓慢的松了口气，掩饰道：“没什么，你呢，有没有受伤？”
“嗯，不过不碍事的。”
少女靠的近了些，露出一张沾了尘土的脸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她掀开自己的袖口，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绿色的眸子里却很平静。
见霍德尔望了过来，她快速地放下了袖子，安慰地笑了笑。
“一点小伤，倒是你，怎么还想着要伤害自己呢？”
霍德尔没有回应，刚柔和的眉眼一寸寸冷了下来。
祂没有给眼前这个假冒品再开口的机会，随手挥了一下，现出了它原本的形态。
这个假的西芙的得到了和刚才那个同类一样的下场。
霍德尔捏了捏眉头，压下心中的躁意。
让这个伪装的亡灵一闹，打断了祂原本的计划。
看来恶魔之眼也着急了，一旦神明的力量大量外泄，这种强大的力量不是它能轻易吸收的。
因此，它会不停侵入他的思绪，捏造西芙的替代品，来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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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地洒向草坪，将周围的景色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
青草凝结出的露珠刮过西芙纤细的脚踝，嫩草柔软地包裹住她的脚趾，留下清凉又莹润的触感。
西芙回望了下没有退路的后方，最终还是决定向那座无比熟悉的圣殿靠近。
温暖的风将她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她停下脚步，在捋顺头发的间隙，仔细打量着光芒万丈的神居。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她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萝尔？你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呢？”
“神主大人不是点名让你过去领命呢吗？”
好久没人喊出这个名字了。
看着那熟悉的脸孔，西芙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是前世和她一起侍奉神主巴德尔大人的一个水泽宁芙，她们两人的住所离得近，因此经常一起走动。
“萝尔？你干嘛呢？”见西芙不动，维斯珀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西芙回过神，忍不住多看了对面美丽的少女几眼。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维斯珀见她有了反应，便伸手过来拉她，“快走吧，去晚了也不好。”
西芙有些犹豫，她已经不再拥有羽翼了。
可下一秒，双脚离地悬空的感觉让她愕然，那曾经属于她的羽翼正不断扇动着，带着她向上升去。
等站在那扇金碧辉煌的神殿巨门前，西芙还在狐疑不决。
这是假的，这里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是恶魔之眼打造的梦境。
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神殿的大门在感应到西芙的到来后，缓缓向外打开，露出神殿里的景象。
金色喷泉喷洒出晶莹的水柱，在圣光下粼粼如同耀眼的晶石。
西芙在庄重的钟声里穿过回廊，进入了神殿内。
通常情况下，她很少会主动观察光明神主巴德尔，或许因为这里是幻境的缘故，她大胆地抬起了头。
浅金色的睫毛忽闪着，湛蓝色的眼瞳杂糅着祂身上独有的光芒比最珍贵的蓝宝石还要通透几分。
祂准许西芙直视于祂，因此没有给自己罩上屏障。
月白色的圣袍流淌着流水般的波纹光泽。
祂的眼珠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轻微颤动了下。
“你来了，萝尔。”
流金似的信笺从祂的袖口飞出。
巴德尔从神座上走下来了几步，语调平和低沉。
“把这封信笺送去给我弟弟霍德尔，我希望他去参加母神为我准备的诸神之宴。”
大殿上安静地似乎能听见她身上的羽毛下落的声音。
西芙怔在原地，回忆涌上心头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巴德尔有些无奈地挑了下眉，似乎对西芙的反应很是不解。
“怎么了？连你也惧怕黑暗之神吗？”
“这可不像你。”
“没有，我……”
“神主大人，我会办好的。”西芙最终还是垂下眼睫，双手掌心向上，接过了那沉甸甸的信笺，说出了和前世同样的话。
即便她已知晓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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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神殿门口，西芙才感到有些心慌。
信笺在她手指不安地摩挲下发出沙沙声。
她身处的周围是如此真实。
从一开始的吃惊，到进入神殿后坚信都是假象的笃定，再到现在，对于她自己判断的怀疑。
巴德尔的一举一动细致真实地让她甚至怀疑自己回到了真的阿斯加德。
西芙无声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作为萝尔的她已经身死了，她现在是森林宁芙西芙。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打破幻境罢了。
看着手里的信笺，西芙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下。
“霍德尔。”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你究竟是谁呢？
是存在于不同时空的神明，还是我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