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身份。”阮潇居高临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冷颜身体一僵,第一反应就是遮住自己的脸。
她以为,这么一个男人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旦知道,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名声,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冷家小姐。”他薄唇轻启,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冷颜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是真的知道,不是在试探自己。
一想到自己堂堂冷家大小姐,如此狼狈的一面却被这么一个男人看到,甚至这人还明确指出了自己的身份,她脸上臊的慌,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这位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咽了一口唾沫,破罐子破摔问。
阮潇只是淡淡道:“别以为你装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就可以抵消你先前造的孽,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冷颜,从今以后你不准再针对林彦,如果你胆敢对他再作出什么事,我就要了你的命。”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令人胆寒,让冷颜反射性打了个寒战。
最后,她瑟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满口答应。
“好,好,我一定不会再针对林彦,不仅是那个小男孩,包括冷如月,你们所有的人我都会敬而远之,求,求求你公子,一切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求求你让你的妻子饶过我这一回吧,我的脸不能毁了,我的脸真的不能毁了。”她捂着脸,已经是失声痛哭,整个人看上去难过不已。
阮潇淡淡瞥了她一眼,却没有松口,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冷如月,平淡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冷如月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但也没有一直固执。
她施舍一样,从袖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了药丸,也不给,像是逗狗一样直接扔了过去,药丸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冷颜面前,上面还沾上了一层灰尘。
见状,冷颜双手不自觉攥紧,眼神冷了一冷。
“吃吧,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当我赏你的。”
这居高临下的口吻,不可一世的表情,每一下,都深深扎在了冷颜的心里,以往只有她这么对待别人,何尝被别人如此欺辱过。
被欺辱的滋味,就像把尊严踩在脚下,真是叫人万分难受。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颜面,她只得低头下去。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卑微应声,可是脸上越是卑微,心里的仇恨就在逐一步上升。
这些人,这个该死的冷如月,每一个看到了自己卑微模样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迟早有一日,迟早有一日,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袖子下,冷颜死死攥紧了拳头,低下头时,眼中飞快划过了一抹仇恨。
“滚!拿了药就赶快滚,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冷如月瞪她一眼,开口时只有干净利落几个字,语气中并不掩饰厌恶和嫌弃,就跟有一把刀子在冷颜的心头切割一样。
很快,冷颜走了。
一家人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一个露出好脸色的。
“哼,总算是走了,看到她就不舒服!”
“我也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陷害二哥,我就讨厌死她了,就像娘亲故事里陷害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长得好看,可是经常就这么坏。”小草吐了吐舌头,对着冷颜背影做了个鬼脸,也是非常不待见。
阮潇上前,走到了林彦面前,看着短短几日就消瘦了下来的林彦,他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动作轻柔又和缓,眼神也带着心疼。
“小彦,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在里面受苦了没有?”
林彦摇了摇头,目光懂事又平静:“还好,还没有受多少苦,娘亲就把我救了出去,还有父亲,谢谢你们,我知道我能出去,多亏了你们。”
阮潇心中欣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为了安抚二儿子受伤的心,他决定在这里陪伴一段时间,同样也是当作陪冷如月了,他们一家子好好聚一聚。
和林彦待在一起时,阮潇语重心长地告诉了他一些道理:“小彦,经此一事,你也算是了解到了官场争斗了,你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如今还要参与政事,对你来说,是一种运道,也是一种挑战,今天算是给你上的第一课,官场险恶,首先要记住的是明哲保身,选择性耳聋耳鸣,不要像个愣头青一样,什么事情都往前冲,孩子,你还有一腔拳拳真心,这是好事,但是父亲总担心这会对你带来危害。”
听到这里,林彦小小的眉毛已经很快皱了起来。
他第一次直视自己的父亲,也第一次,没有全然听父亲的话,而是跟他持有相反的意见:“父亲,恕儿子不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让我选择耳聋耳鸣,那我看到不忠不义之事,岂不是也不能开口?”
“这……”阮潇难得语噎,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试图用一种委婉的方法告诫他:“小彦,不是让你不能开口,只是可以先保住自己为上,在这个官场中,有很多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尽可能想要揉碎了,一点一点掰开说给林彦听。
可是小家伙并不领情,也不认可他这一套说法。
“不,父亲,你的意思我已经非常明白了,但抱歉,恕我不能按照你的所做,如果为官不为民为君,如何对得起忠义二字,如何担得起头顶上的乌纱帽,父亲,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确了,明哲保身固然重要,可是,为民请命同样重要,经过这次的教训,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官场的黑暗,但,我会小心应对的同时,绝不会丢下自己那颗忠君为国的心。”说着,他双手作揖,郑重一鞠躬,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看着那双认真的眼,阮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冷如月则是满眼欣赏,忍不住在一旁附和着:“好,我的好儿子,好二宝,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你说的没有错,娘也支持你,如果真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全家人一起过。”
林彦看着自家娘亲,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羞涩和放心。
冷如月又看向阮潇:“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孩子还小,而且,做一个忠义之人没有错,我们为人父母要做的,就是保持好孩子的初心,并且尽一切能力帮助他扫除危险,不是吗?”
虽然是一句反问,同时也是一句肯定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