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又过了十日,师父师娘给他们放了长假,季嫣便与霁生下了山,去游山玩水。
农历十月初五,两人途经东州,就决定在此处停留几天。
镇上客栈爆满,也不知是赶上了什么特殊时候,无论去哪一家客栈,皆是没有空房。
季嫣觉得奇怪,但在她与霁生一筹莫展之际,一位青衫男子找到了他们,主动邀请他们到府中做客,那位青衫男子乃是当地富商柳老爷家的管家,姓周。
周管家说,柳老爷在回府路上看见了二人气度不凡,似乎又遇上了困难,便让周管家前去请二人到府中借住,也好借此机会与二位结交。
季嫣与霁生对视一眼,便同意了。
只是他们许久不来东州,此处似乎透出些古怪。
而季嫣最不怕的就是古怪,捉妖师的任务本就在此,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府修葺得十分阔气,从外来看便能窥见柳老爷的财力。
周管家请二人进府,吩咐人去收拾两间客房,季嫣打断道:“一间房即可,我们是夫妻。”
周管家闻言,面上多出了几分异样,季嫣感到奇怪,但再细看时,男人又恢复了原本那张亲和无害的面孔,感慨道:“想不到姑娘已经成亲了,想必是新婚吧?周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便在此恭贺二位新婚。”
少女闻言,弯眸笑了笑,嗓音柔软无害:“那便多谢周管家了。”
可这柳家也是奇怪,周管家说是柳老爷想结交她与霁生,但却迟迟不来见面,周管家也只是将他们送进客房,饭菜准点送至房中,之后便很少再来,而院外甚至有家丁巡逻。
这算哪门子的招待客人,更像是软禁。
季嫣叹口气,她就说师父师娘怎么会好心给她放一年的长假游山玩水,原来是在这里等她,捉妖师在人间若遇上妖邪作祟,不可坐视不管,她与霁生这一路,只怕也没有几天可以真正放松下来享受。
柳府有些怪异,甚至说整个东州都有些怪异。
上一次如此,还是霁生作为大妖的时候。
霁生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季嫣拿出了一张符箓道:“我打算偷偷跟踪周管家,你要去吗?”
霁生点头,季嫣便又取出两张符箓来,用符纸化了两只替身傀儡,摆到榻上,用被子盖好,就算有人偷偷来查看他们,也只会以为他们在睡觉。
之后又用了符箓隐身,两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出了院子。
季嫣握住霁生的手,微微叹口气道:“对不住,本来应该好好陪你的,结果又遇上了这种事。”
霁生垂眼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只道:“如此也算相伴。”
季嫣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此也就不算太惨了,她似乎也理解了师父师娘的苦心,共患难共克难关,刻骨铭心的经历,要远比平淡的日常更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
季嫣牵着霁生在柳府绕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周管家。
周管家似乎在书房,她与霁生大喇喇地推门进来。
在旁人眼里,就是书房的门忽然之间被打开,而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周管家心中有鬼,心脏咯噔了一下,又自我安慰道:“应该是门没关紧,被风给吹开了。”
说罢便上前将房门关紧。
书房里除了周管家外,还有一人,此人相貌英俊,虽上了年纪,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必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应该就是柳老爷了。
周管家关门回来,便继续对柳老爷道:“老爷,那位季姑娘貌若天仙,与小姐相比也不分伯仲,想必神君一定会喜欢。只是……”
柳老爷皱眉:“只是什么?”
周管家说:“只是那位季姑娘已经成了亲,不是完璧之身,只怕神君会介意。”
柳老爷闻言,沉思了片刻,才开口:“神君只让人送上童男童女一对,以及献上一位美艳女子,并未说一定要处子。她若是能替灵儿挡过此劫,事成之后,柳家必会为她设立牌位一张,日日享香火供奉,也会请人来做一场法事,让她来世投一个好胎,托生于富贵之家。”
季嫣:“……”我谢谢你啊。
只是柳老爷口中的神君是?季嫣可没听说过世上多了哪位神君,不过这要童男童女还要美貌女子的流程,用脚想都知道一定是妖邪作祟,这妖倒也是聪明,知道用信仰这套,想必在东州已积攒不少信众,恩威并施,让东州百姓听命于他,且不敢甚至是不想向外界求助,大概此妖物的确也给信众带来了无法拒绝的好处。
又听了许久,季嫣也差不多知晓了前因后果。
此妖要信众每月上交一份贡品,至于贡品如何挑选,则是抓阄决定,柳家的小姐柳秋灵生得花容月貌,十分漂亮,便也在了抓阄的名单之内,柳家的运气也属实不太好,即便柳老爷已经提前打点过了,还是无法阻止柳秋灵被选作贡品。
如果不是负责抓阄的人存心想害柳小姐,那就是邪神本人亲自选择了柳秋灵,抓阄的结果,不过是邪神选妃的结果罢了。
柳老爷无可奈何,便想出了找人替代柳秋灵做贡品的法子,季嫣也是来得不凑巧,被柳家人给盯上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季嫣就携霁生离开了书房。
只见书房的门又莫名其妙洞开,柳老爷和周管家只觉得惊悚,心中惴惴不安,而季嫣与霁生已经回去了客房,将傀儡收好,又摘了隐身的符箓,季嫣便抬头问霁生:“阿生,此事你怎么想?”
“妖物作祟,诛了即可。”
“是这样,但是还不清楚他藏匿在何处。”
他们踏入东州时只觉得处处透露出诡异,可并没有感受到妖物气息,想来这只伪装神明的妖邪,身上应该有什么可以掩盖气息的宝物。
“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你我之间又有心咒作羁绊,能感知彼此方位,届时你再来助我。”
“不可。”霁生深思熟虑后道,“我来做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