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娇弱公主深陷修罗场37
这第一支箭,是警示,只射在脚边,而第二支箭,射掉了奉殊束发的系带,顷刻间青丝如云散,第三支箭,射中了奉殊小腿。
他当即支撑不住,单膝跪下,双臂却稳稳护住了怀里的公主。
“呵。”
一声轻嗤。
第四支箭穿透了奉殊的小臂,那只手轻轻发颤,拂落下来,奉殊本该第一时间松开季嫣,可那条完好的手臂仍旧圈住她,将她护在怀里。
季嫣早已明白过来此刻的局势,奉殊不能再受伤了,再继续下去,他的另一条手臂也会被射穿,这箭是在逼他松手。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恐惧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这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比想象中更冷静。
“松开我,奉殊。”
公主柔婉的声音响起。
奉殊僵住,苍白的脸垂下,黑瞳幽幽盯着她,那只手臂也倏然收紧,将她往怀中带得更深。
季嫣道:“松手。”
她不敢去看奉殊的脸,也就没有注意到奉殊眼底涌动的暗流,那也是她不曾见过的,像是积攒了无数的妄念,被搅得浑浊。
固执地把她箍在怀里。
他不要命了吗?
季嫣不想他再受伤,想从他怀里出来,但奉殊即便只剩下一条完好的手臂,那条手臂也似铁钳,撼动不了分毫。
她鼻尖一酸,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悲伤笼罩着她。
奉殊会死,而她不想要他死,她声音几乎沙哑:“奉殊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听见公主的话,奉殊身形颤了下,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齿间全是铁锈味,他顿了顿,手臂便卸了力气,季嫣也终于找到机会把他推开,她刚脱身,却听到扑通一声,奉殊几乎伏跪在地上,喉间呕出一口血。
季嫣怔住,她刚刚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推他。
她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伏在暗处的侍卫相继涌出,赵喜也被押了出来,浑身是血,之后又有一辆马车从暗处驶来,车轮滚滚,掀起尘埃。
“滚过来。”
车内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是裴玠。
季嫣下意识去看奉殊,曾经圣人似的太傅,神色带着苦苦哀求。
季嫣进退两难,但皇叔身边的弓箭手已经瞄准了奉殊,一旦她奔向奉殊,他立即就会被射成筛子,奉殊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在挽留,仿佛宁死也要她选择他这一回。
季嫣不想要他死,她僵了许久,最后垂下头,手指颤颤巍巍撩起了衣摆,往裴玠的马车去走。
她舍弃了他,奉殊视线里是公主渐行渐远的背影。
如覆冰霜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唇角漾起一抹苦笑,之后便再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季嫣听到了声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没敢回头。
她脚下的步子亦是不敢停,直到走到了裴玠的马车前,便不再动了。
车内良久又传来声音:“要孤请你上来?”
季嫣是第一次见裴玠这样大动肝火,与今天比起来,他过去生的气都不值一提。
宫人似乎还敬她是位公主,为她搭了软凳。
季嫣忍住脚痛,踩着软凳上来。
刚探身进去,一双有力的臂膀就将她强行带进去,几乎不容她反应,将她按在软榻上,那只钳住她手臂的手,又转而扼住了她的喉咙。
季嫣喘不过气,脸色涨红,易了容的脸蛋秀气,如俊俏的少年郎。
裴玠似乎要掐死她。
直到她快窒息了,才将她甩开,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冷嗤一声,拿出了一张干净的帕子,一根根擦拭手指。
季嫣按着脖颈,泛红的眸子盯着裴玠的动作,心中屈辱更盛。
她没有说话,别开了脸,整个人安静异常。
裴玠实在不喜她那张媚俏的脸,如同邀宠的男.奴。
堂堂公主,扮成这副模样,也不嫌丢脸。
季嫣不知道裴玠在想什么,马车已经开始行驶。
奉殊和赵喜还在外面,纵使害怕会惹恼裴玠,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你要怎么处理他们?”
裴玠终于朝她看过来,眼底似有几分嘲弄。
随口道:“都杀了,脑袋割下来,挂到城墙上示众。”
季嫣面色一白,不再说话,裴玠还当她要为情郎求情,原来也不过如此,她对奉殊也不见得有多深的感情,却能大着胆子跟人私奔,也不怕闹笑话,现在全天下的人皆知,昭国的十三公主枉顾礼法,与当朝太傅私奔。
天下多少人都在看她笑话,看皇室笑话。
她此时倒是学乖了,一声不吭。
裴玠嗤了声,阖目养神,也不再管季嫣。
马车一路往回宫的方向走,不知道途经了哪个街道,路上人声嘈杂,季嫣本没有在意,直到听见人人喊打喊骂,紧跟着是东西被投掷落地的声音。
她见裴玠没有睁开眼睛,便去将帷裳拨开了一点,只见围观的百姓往他们后方的位置投掷瓜果蔬菜,其中大部分都是腐烂不能吃的,因此街道上也奇臭无比。
她猜到了什么,一时僵住,看到有菜叶朝她打过来也忘记了反应,直到裴玠拉了她一把,马车帷裳合上,才将百姓投掷过来的菜叶挡住。
季嫣脊背发凉,显然裴玠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安排好了一切。
她怔然没有反应,裴玠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怎么,心疼了?”
季嫣没有说话,只耷着睫。
“放心,后面也有惩戒等着你,绝不会让你的好情郎孤单。”
季嫣闻言,睫毛颤了颤,并没有解释什么。
纷乱的动静一直持续了很久,深夜时,马车抵达驿站。
裴玠将她两只手用麻绳绑住,拽下马车。
季嫣不愿,他便用力,她腕上都被勒出红痕。
当着驿站里所有人的面,裴玠像牵小狗一样拽着她往前走。
季嫣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明知不该惹怒裴玠,此时应顺着他,才对她有利,可她自尊心作祟,此刻固执又倔强地与他作对,哪怕手腕被磨破了皮,也不愿这样跟着他走。
裴玠气得牙痒痒:“谁给你的胆跟孤作对?”
话音落下,裴玠就看到她泪水涟涟的眸子,不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