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造地设、天作之合,魏韫只觉得讽刺。
小姐竟要嫁给谢成安…
竟真的要嫁给谢成安……
他眸色黑得极致,身侧捏起的拳头,指骨几乎泛白。
顾不得休息,他即刻便赶回了王府,却被谢成安身旁的心腹烬寒挡在了院外。
“魏公子,表小姐与世子成婚在即,此刻不便与您相见。”
“我见不得?”魏韫轻嗤,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我凭什么见不得?”
“这是世子的吩咐。”烬寒面无表情,“请魏公子见谅。”
魏韫心中寒凉,眸光也变得阴恻:“你家世子何在?”
*
湖心亭。
“听说你已考学归来,一切可还顺利?”
谢成安斟了一杯茶,递向对面。
“自然顺利。”魏韫瞥了眼那杯茶,没有想要接的意思。
谢成安也不恼,只将茶拿到他手边放下。
魏韫在故意刁难他,他亦不再客套,而是单刀直入道:“你对我不满?”
魏韫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你是不满我这个人,还是不满我与你嫡姐的亲事?”
“你在利用她。”魏韫拿起那碗茶,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你不该利用她……”
前一句是在陈述事实,而下一句,则回答了他的疑问。
谢成安不由多看他一眼,但他且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而是温和地反问道:“你怎知我是在利用她?”
“是与不是,世子心中比谁都清楚。”
能揣测出他的心意,这让向来心思敏锐的谢成安不由起疑。
他面色平静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去想。我想娶表妹,为何就不能是我心悦她?”
“你……心悦她?”
魏韫面色变得古怪,看向谢成安的目光也不自觉变得冷意岑岑。
“像表妹那般美好的女子,我会动心,这很奇怪吗?”
谢成安的语气亦加重起来,从前他只将魏韫看做是一个孩子,没想到竟是小看轻视了他。
此番话说完,魏韫并未作答。
谢成安紧追道:“我与表妹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本就该结为夫妇,你只是她的继弟,无权干涉她的亲事,今日你已逾矩,我且当你年幼不懂事,不会怪你。”
话音落下,魏韫直接站了起来。
这番话仿佛将他激怒。
随着他站起,谢成安也恰好看见他腰间系着的香囊,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中隐约有了一番猜测。
魏韫此刻也不想再与谢成安多言一句,直接离开,他回到自己院中,却越想越是觉得躁闷。
当天夜晚,魏韫就从墙角翻了进了季嫣的院子,又用石子弄出动静来,引得碧云前去查看,他则趁机翻窗强闯了小姐闺房。
季嫣也被动静惊醒,她起身坐了起来,蹙眉唤了声碧云。
抬手去扯纱幔时,忽被一人揽入怀中,唇也被对方用手捂住。
季嫣挣扎了一下。
背后之人便微微低下头,用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哑声道:“是我,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女安分了下来。
鸦羽似的长睫轻轻颤了几下,抬起手来,绵软温热的手指覆在少年冰冷的手上,缓缓将他的手挪开。
“怎么了?为何偷偷来找我?”
她声音还是那么软,魏韫眸光微怔,方才也顺从地被小姐移开手指。如今听到她温和的声音,魏韫心中也有几分软意。
“是世子不让我来见你。”
他声音低道。
季嫣愣了一下,说:“世子?他为何不让你来见我?”
顿了顿,季嫣也想到了什么,便安慰道:“世子这么做也有道理,只是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衍之也莫要不开心。”
魏韫却一僵,随即语意不明道:“如今小姐说话,竟已处处向着世子。”
季嫣很困惑。
“你不喜世子?”
魏韫沉默。
小姐竟也这么说,倒与那谢成安心有灵犀。
呵。
他心中越发烦躁,恨不得将一切都毁了,只需将她悄无声息的掐死,也便没那么多的烦恼。
可垂眸看见小姐白皙脆弱的颈项,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眸中晦涩,又仿佛还怀有一丝期冀的问道:“可是谢成安逼迫的你?”
“你……”季嫣心中有些微妙,好像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但也仅是一闪而过,她平静道,“没人逼迫我,是我自愿要嫁给世子的。”
“我与表哥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季家衰落,你我以及父亲在京都难以立足,嫁给表哥,既能安定下来,亦能名正言顺住在王府,不必再糟外人闲话。”
她说得条理清晰,魏韫却觉得讽刺,“小姐当真这样想?”
季嫣却模棱两可道:“世间女子大抵都会这样想。”
“可小姐不是曾经说过,并不在意旁人怎么说,如今怎么变了卦?”
魏韫声凉,目光又落在了她单薄寝衣上的细弱脖颈。
仿佛只要她说了叫他不满意的话,他便会将其拧断,亲眼看着她失去生机。
季嫣无端感受到一阵寒意,但此刻,她却在为魏韫今日的反常感到困惑。
听到魏韫的话,她微微沉默,她并不想瞒着魏韫,但她答应过谢成安,他们之间立契的事,暂且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即便她信任魏韫,也不能够做出背信之事。
只是她没想到,魏韫竟对谢成安如此不喜。
“魏韫,你还小,很多事情尚且还不知晓。你只需知道,我与谢成安之间,没有谁逼迫谁一说,日后你便会明白。”
魏韫的眸光随着她的话音渐渐黯淡下来,他微微偏头,鬼使神差地将手抬了起来。
只需几秒,他便能取走小姐的性命。
屋内很黑,季嫣看不清魏韫在何处,只知他在她身后。
眼下他迟迟不说话,季嫣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主动道:“是我不好,近日没能关心你。这样好不好,待等到会试放榜,若衍之能榜上有名,我便实现衍之一个愿望。”
她声音轻轻的,但对魏韫而言,却如裹着糖霜的玻璃,吞入食道只会将内里刮得遍体鳞伤。
魏韫即将落在她颈间的手也停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季嫣又将条件放宽,“若是没上榜,也会有奖励。这样好吗?”
即便是最温柔的圈套,魏韫也入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危险,如同锁定猎物的狼,却在即将亮出爪牙前,将锋芒收敛,只答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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