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敌人入境

“我要是去了,你就没嫂子了!”

抱怨的话刚出,林危忽然意识到什么。

“汪正德以思亲的理由外放,偏偏爱去勾栏,他妻子不吃醋?”

林之语笑而不语。

林危唰啦一下站起身:“好啊,这个汪正德,给我整阳奉阴违那一套!”

林之语感觉自己又要犯恶心,摆摆手。

“我还得缓一缓,要是有什么消息,你和周霆琛说就好。”

这个孩子,来得未免有些太不巧了。

可又是周子晋留给她的一个念想。

林之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林之语的手指动了动,一滴泪自眼角划过。

一只手从夜色中来,温柔地替她拭去。

……

“你确定是这?”

周霆琛一脸嫌弃,门口几个冲他招手的姑娘,都被他的视线自动排出去。

林危瞪着一双眼睛:“就是这。周公子,这可比你的后宫还后宫。”

“一群庸脂俗粉。”

他冷哼一声,踏进去。

一个美妇人迎上来:“里面请!”

林危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来,不等他开口,周霆琛抢先一步。

“迎春姑娘还接不接客?”

美妇人赔笑道:“迎春姑娘今日休息,要不,换一位?”

“没有就算了,我自去河畔走走。”

两人从正门进,从角门出,金水河畔,热闹非凡。

林危感慨一句:“在船上,还挺有意趣!”

周霆琛斜他一眼:“怎么,你也想体验体验一把意趣?”

“哪敢!”

林危耸肩,大步流星地往前去。

要不是他救了船上人一命,林危对着那张脸,早就挥出一拳。

可那又如何?

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一面走,一面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周霆琛没那个耐心,直接拦下一人。

“迎春姑娘的画舫是哪个?”

那人一脸懵,往湖中心一指。

两人看去,那画舫摇摇晃晃,即将漂过桥洞。

林危道了一声多谢,领着周霆琛往桥上走去。

周霆琛不明所以:“你去就好,为什么带上我?”

林危冷嘲一句:“你是皇帝的时候,拉屎也要亲力亲为。

现在不是皇帝了,打探个消息,还想让人替?”

周霆琛脸一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舅子的嘴这么毒?

画舫往前挪,林危看准时机,手一撑一翻,轻巧落在甲板上。

周霆琛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出乎意料,画舫里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林危的目光往桌子上一扫,半盏茶还温着;

手往椅子上一摸,上面还残留着人的体温。

“刚走不久,定是你刚刚问的那一句,打草惊蛇了!”

林危一阵懊恼。

周霆琛雷厉风行惯了,如今被人质问,人生头一遭感到难为情。

“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想想怎么解决!”

林危正要出去,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西戎打进来了!”

什么?

两人顾不上拌嘴,齐齐冲了出去。

金水河紧靠西侧的城门,远远望去,似乎有箭矢飞过。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

“我去报信!”

“我到城门口看看!”

如此突然,突然到大秦的军队还在半路上,对江州的境况一无所知。

副将走到主帅休息的营帐门口。

“王爷,已经走了五天,是否要加快脚程?”

帐内的“晋王”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恍若未闻。

心腹忙冲外喊了一句:“晋王有令,众将士休息好了,才有胜算的可能。

郭副将回去歇着吧!”

郭奇在外面一愣。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这样的。

这哪里是打仗啊,分明是游山玩水!

郭奇思来想去,还是唤来传令使。

“给汪正德递口信,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汪正德靠在太师椅上,发妻季云云替他揉着太阳穴。

“大人,不好了,西戎打进来了!”

外面一位身穿盔甲的人跌跌撞撞奔进院子。

汪正德不动,似乎早有预料。

士兵高声问:“汪大人,现在怎么办?”

汪正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现在情况如何?”

士兵喘着气:“不太好,初步估计,对面起码有七万人。

守城的将士死伤大半,剩下的,剩下的……”

他一下子卡壳了。

城门口还剩下多少?

整个江州城,还剩下多少?

汪正德替他答了:“不到三万。”

士兵嗫嚅半晌,想问,但不敢问。

汪正德撇去茶盏上的浮沫:“你回去,跟守城的人说,开城门吧。”

“什么?”

士兵一怔,“江州地势险要,不守,后面怎么办?”

怕是西戎士兵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了!

“开城门,降了吧!”

汪正德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道。

似乎怕士兵没听清,他抿了一口茶,又道:“七万大军,只怕是先锋。

不到三万,死守,也守不住。”

疫病未除,百姓手无寸铁,若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士兵愣了两秒,心里浮上阵阵悲哀。

城破,国破,大秦,要亡了!

汪正德脸上一片哀恸之色。

“郡守做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很没用?”

他早已屏退左右,季云云柔声劝慰着。

“江家窃国,周霆琛无兵无马无粮,如何能胜?

西戎新君郑关月,是个能人,在他手上,大秦总比现在好!”

汪正德淡笑两声:“可笑我叔叔为了大秦,死在江家人手上,

我这个被他早早摘出来的人,却在这里做了卖国贼!”

……

“不能降!”

那传令兵走到半路,被一人拦下,正是林危无疑。

传令兵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辆马车停着,瞧着是去郡守府邸的方向。

“郡守说了,守不住,还是早早降了,大家还能留着一条命!”

林危急了:“援军未到,如何能降?”

传令兵语气笃定:“不会来了!”

“如何不会?”

“领兵的是晋王,可郡守说了,晋王已死,那现在领兵的是谁?”

传令兵往前一步,似是要绕开林危。

马车车窗伸出一只素手,拿着一块玉牌。

“你好好看清楚,如何不会来?”

女子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传令兵心头一震——这是晋王的腰牌!

林之语忍着头晕,高声道:“我乃晋王妃,晋王领兵是真,到时候如果晋王来了,城破了,你难辞其咎!”

传令兵又是一震:“可是郡守说了……”

“江州郡守,能做得了亲王的主?”

不能!

传令兵在心里默默答了一句,眼底迸发出些许希望来。

“卑职这就去!”

晋王和晋王妃伉俪情深,绝不会王妃来了,王爷没来!

传令兵的热血沸腾起来,甚至有仰天大笑的冲动。

有救了,江州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