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回去收拾东西,脸色平静,无悲无喜。
陶真看着他,两个人也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陶真问:“还有需要收拾的吗?”
裴湛摇头:“不用。”
陶真说:“你会在京城等我吧?”
裴湛点点头:“会。”
陶真说:“那我就放心了。”
她没问那个于树的事,也没问霍家的事,什么都没问,甚至没问裴湛这三年有没有背着她做什么。
晚上,裴夫人有些吃不下饭,燕君曦和裴恒一如既往的好胃口。
过了三年的安稳日子,忽然要回去,裴夫人心里没底,看着裴湛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路上要注意什么什么,陶真本来还算是平静,可是裴夫人这么一说,她忽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裴湛先回去,陶真他们要等消息,裴湛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成了,就接他们过去,若是失败了,陶真就带着裴夫人他们离开燕北去白石城。
“娘,我没事的,放心吧。”裴湛说。
裴夫人便没在说什么了,又起身去检查了一番裴湛要带的行李。
裴恒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裴湛,裴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回去睡觉去。”
裴恒和裴夫人走后,裴湛将燕君曦叫了出去,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陶真等到后半夜他才回来。
本来有很多话,可是此时两个人真的面对面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帝的病,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裴湛真的能治好吗?若是治不好呢?
陶真不敢想这个结果。
她盯着裴湛,烛光下他的脸像暖玉,让人很想上手摸一摸。
陶真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她走到裴湛身边,先是摸了摸裴湛的脸,又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陶真觉得眼睛酸,心里更酸。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人也就变的婆婆妈妈了,不就是分开几天么,几天后还会见的,她怎么就矫情成这样了?
“你会没事的吗?”陶真问。
裴湛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陶真情绪不对,他怕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会没事的。”
陶真:“别骗我。”
裴湛:“不会,我们老实人不骗人。”
陶真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觉得这人真是会扫兴,她情绪刚刚上来,就被他一句话说的破防了。
不知道是不是陶真力气太大了,裴湛被这一拳头捶的踉跄两步,倒在了身后的床上,陶真顺势被他带着倒下,压在他身上。
陶真惊了下,想说什么,抬头对上裴湛含情脉脉的眼,心就忍不住重重的跳了一下,她有些脸红,却不好现在起来,裴湛也没给她机会,按着她的头吻了上来。
裴湛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寻常的做事风格不同,非常的强势,本来是陶真在他身上趴着,可是很快两个人就调换了位置,变成他在上。
被肆无忌惮的卷走口腔里的所有空气,陶真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她睁开眼睛,看到裴湛意乱情迷的一张脸,白皙的脸泛着红,一双眼睛满是欲色,眼尾的粉色的桃就像是完全盛开了一般,撩人的紧。
陶真伸手在他眼尾摸了摸,裴湛一顿,垂眸看着她。
“可以吗?”他问。
陶真点点头,裴湛捏着她的下巴又一次吻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深秋,屋子里也点了炉子,往常的时候,总还是有些凉,可今天屋子里却是分外热了些,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在翻滚,翻滚,再翻滚却又被一声低低的含蓄的闷哼惊的跳了跳,可惜灰尘没有眼睛,看不见满屋子的春色,听不懂情人的呢喃,也闻不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
陶真觉得自己泡在温水里,成了一只翻着肚皮的青蛙,晕晕乎乎,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就是舒服的不想跳出去。
水温渐渐升高,青蛙觉得热乎乎的,她想跑,却被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抬起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接着听到了裴湛嘶哑着嗓子道:“别急……”
谁急了?
陶真这么想着,感觉煮着青蛙的那锅水又热了几度,青蛙蹬蹬腿,随着水流晃动,晃动,再晃动,吱吱呀呀的响声传来,青蛙想,锅是不是要翻了?
怎么还没完?
一锅水而已,怎么还没开?没完没了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真困了,她抱着的裴湛的脖子,晕晕乎乎的说:“裴湛,我喜欢你。”
臭男人,原来也会有这么好看的呀!
陶真觉得所有的一见钟情,大概都来源于见色起意。
她就是一只好色的青蛙。
听到她的话,裴湛一顿!
陶真强烈的感觉到,柴火烧的旺盛,温度越来越高,水面晃动,细小的气泡冒了出来,翻滚,翻滚,再翻滚……
随着一声闷哼,水终于开了……
陶真睡着了,裴湛静静的躺在她身边,侧头看她的脸,陶真睡着的时候很乖,和醒着张牙舞爪的时候完全不同,还喜欢团着睡觉,像只小狐狸。
和刚刚的喧嚣热闹不同,如今安静的过分,他能听到陶真均匀的呼吸声。
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又摸了摸她的脸。
陶真舒服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裴湛笑了笑,又侧头看了眼旁边的蜡烛,蜡烛已经熄灭,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甜味都闻不到了。
裴湛的左手挡在眼睛上,黑夜中他发出一声冰冷的笑。
他果然还是那个阴暗的卑鄙的家伙。
连和心上人在一起,都要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就像他爹曾经说的,他就是怪物。
他一直试图扮演一个正常人,他以为自己正常了,所有人都这么以为,连他娘亲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再没了以前忌惮和担忧,仿佛他就是个合格的正常的儿子,是和裴焕裴恒一样的乖宝宝。
裴湛很享受这个感觉。
可是圣旨来了,他要回去了,他嘴上说着如果他失败了,让陶真带着他娘离开燕北去白石城,其实心里没有一刻不想带走陶真。
就算是死,他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死,陶真得陪着他。
陶真必须陪着他!
裴湛有一张好看皮囊,可里面包裹着一颗黑心肠。
他用了及大的毅力克制住那股阴暗的心思,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留着陶真。
现在陶真属于他了,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抵死缠绵,陶真身上永远打着他裴湛烙印。
就算以后嫁人……
不,裴湛想到这,眼眸忽然深沉。
陶真不可以嫁给别人!
绝对不可以!
黑暗中,裴湛捂着脸,轻笑出声。
装好人可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