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会,八进四。
云德书院运气好,对上了一个不太强书院晋了级。
四个晋级的书院分别是白鹿书院,月见书院,明善书院,以及云德书院。
白鹿是府城最好的书院,月见书院仅此于他们,每年也是前三甲,剩下的两个,一个云德,一个明善,并不是他们比淘汰的其他书院好,只是因为他们幸运。
正如众人一开始担心的,有几个本来很强的,一开始就遇到了白鹿和月见,被淘汰了,才被明善,云德捡了漏。
众人都说云德书院幸运,可陶真不这么想,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也觉得是运气,可从林先生的野心来看,他对今年的扬名立万势在必得,这个对决分组其实很有操作性,而云德两次都没有对上强院。
当然了,这只是陶真的猜测,具体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云德就是运气好呢。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云德书院的众人非常高兴,在客栈遇到了明善书院的人,虽然一直是死对头,可是今年也难得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蒋春生站在二楼,看着底下还在讨论今天题目的众人。
陶真问他:“白鹿和月见真的那么厉害吗?”
蒋春生道:“白鹿的甄应天,月见书院的楚成林,都很强。”
“那苏寻和他们比呢?”
蒋春生道:“苏寻没和他们比过,因为我们书院从来没进过前三,也没机会遇到他们。”
陶真“…”
蒋春生又说:“那两个书院还有很多厉害的,但是我们书院就…”
他苦笑一声:”咱们和人家比不了。”
陶真道:“苏寻家是府城的吧?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去宁州读书?他完全可以进白鹿或者月见书院的吧?”
陶真发现蒋春生这小子就像个百晓生一样,书院大大小小的消息他都知道。
果然,蒋春生笑道:“这个我还真知道,苏寻去云德是因为徐院长,徐夫人是苏家人,按照辈分,苏寻该叫她一声姑姑的。”
陶真瞬间明白了,难怪林先生说,只要徐院长肯安排,她就能脱离奴籍。
“原来是这样。”陶真感慨,整个燕北的各大家族就像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巨大的关系网,彼此被利益牵绊,纠缠在一起。
蒋春生叹了口气,感慨:“寒门难出贵子啊。”
陶真笑道:“你不就是吗?”
蒋春生摇摇头:“林舒你认识吧?”
陶真点头,她和蒋二做生意,有些事蒋春生知道,林舒是她的人瞒不了百晓生。
蒋春生说:“以前林舒读书很好的,他是靠着真才实学考进去的,每次考试,他都不比苏寻差,可这样难得的人才,却因为逃学被书院开除了,你信吗?”
陶真忽然转头看他。
蒋春生话里有话。
蒋春生舒了口气道:“书院和苏家都不希望出现另一个能和苏寻平分秋色的人。”
陶真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蒋春生笑道:“就是闲聊而已。”
陶真不这么认为,蒋春生是在提醒她,这些大家族之间相互联系勾结,就连书院都不是一片净土。
他是让她小心点,不要那么傻乎乎的信任林先生。
这个陶真当然不会,她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天真小女孩。
她和林先生无亲无故,人家不会随便帮她,不过是利益相互交换,彼此都有利用价值罢了。
可林舒的事还是让她觉得非常可惜。
如果真是因为林舒和苏寻差不多,林舒就要被开除…
就算是见多了人情冷暖的陶真,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如果林舒是个陌生人,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触,可林舒偏偏不是。
陶真拿林舒当自己人看。
之前她一直觉得林舒被开除,只是单纯的因为逃学,可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陶真替林舒觉得不值得。
蒋春生道:“你也不用多想,就算是不开除林舒,他也没法继续读书。”
因为林舒穷,没背景,所以就要被这么欺负。
陶真想到了林父,那个苍白瘦弱的男人,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耗尽心血把儿子送进书院,可这行为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明眼人都知道,林舒就算是成绩再好,也不可能出人头地,因为他没钱,他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以及日后各种考试的费用。
如果云德没有苏寻,一定会好好的培养他,可是偏偏他命不好,和有权有势的苏寻一个书院,怎么办呢?高官的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怎么可以被一个穷书生压一头?
书院本应该是最干净最纯粹的地方尚且如此,何况是朝堂上。
陶真可以接受,可她觉得不舒服,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连带着对底下那帮人也有点喜欢不起来。
她看了蒋春生一眼:“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蒋春生笑道:“你别防着我,我真的只是随口说几句,没什么意思。”
才怪!
陶真才不信。
她瞪了蒋春生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
裴湛自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来,陶真以为是稽查司有事,便也没多想,因为清谈会就要开始了,林先生带着他们去场地看了看,就在白鹿书院,白鹿书院历史悠久,占地面积特别大,环境也非常好。
看完了场地,林先生把他们叫在一起,说:“这次考试题是飞令。”
飞令陶真并不陌生。
每场设置一个关键字,不再仅用“”字,而是增加了“云”“春”“月”“夜”等诗词中出现的高频字,双方对手轮流背诵含有关键字的诗句,直到有一方背不出,则另一方获胜。
飞令刚出现的时候就是行酒令的一个诗词游戏,没想到今年会用在清谈会上,听说还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提出来的。
林先生道:“你们不要想的太简单了,这次的飞令要求是不允许用前人的诗句,必须自己现场现做,四个书院一起比,按照淘汰顺序定输赢。”
简单干脆,难度非常大。
这样的形式风格,和往常的确完全不一样,就连苏寻也皱眉。
张珂忍不住说:”这也太难了。”
蒋春生问:“先生知道题目具体是什么吗?”
林先生摇头:“燕北王府到时候会派人过来,据说京城来的贵客亲自出题,至于出什么字,没人知道。”
说完他看了陶真一眼,陶真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先生觉得她能胜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