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种,吴台村位于南方地区,这个时候刚过完年,正是忙碌的时节。
村里勤劳的村民起了个大早,有的去地里团土施肥,准备育苗,有的提着锄头上山,背着种子就往山上走。
穿着蓝色布衣的吴老二吊儿郎当的背着锄头,大早上嘴里叼着一杆旱烟,心里怒骂自己老娘。
“什么东西,自己在家里睡大觉,让我出来干活,连个早饭也不做,懒不死你!等爹回来了,看我不告状!”
他摸着饥饿的肚子,鬼鬼祟祟望了眼周围,从兜里掏出一块彩色包装的小零食,剥开一个塞入嘴中,浓郁的甜香气息蔓延。
“唔,这国外的巧克力味道真不错,哪天再找小侄子要一些。”他美滋滋道,一脚踏上山路,啪叽一声踩碎一只黑色打屁虫。
山路两边绿草茂密,中间路上遗留着不少脚印。
吴老二也没多想,这几天正是劳作的时候,上山的人也多。
他一路往上,突然看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在树林中移动,脚步一顿。
“谁的牛放到这片山上来了?”他靠近几步,那牛似乎被惊动,跟着往后退走。
吴老二平日就懒,三十七的年纪也一事无成,整天在家啃村长老爹的老。吃喝不愁,见有头无主的黄牛也没起什么坏心思,反而觉得跟着累的慌,跟了几步就转身走了。
等到了地里,摸着湿润的裤腿嫌弃极了。想到临走时老娘嘴里的威胁,虽然想偷懒,吴老二出于忌惮,还是拿出锄头在地里翻了翻,将带来的黄豆种子随意撒在地上……
温夏的手里有不少现成的种子,她随意吃了一碗昨晚留下的粥,再接再厉,在院子左边的平地上挖出一个个松软的竖状小沟,每条沟大概十米长,接连挖了二十多条,大概两分土地左右。
前十条小沟均匀撒上绿豆和黄豆的种子,剩下的十条小沟每间隔十厘米丢三颗玉米粒种子,两只小京巴用狗刨帮忙埋土。
又挖了十多个大大的土坑,将土垒起高高的土包,里面种上有发芽点的土豆和红薯块,浇水湿透。
无名境中不拘于植物种植时节,小麦也找了片空地点上,上面撒上挖来的松软泥土。
至于得来的各种大蒜和生姜等种植,则靠着院子栅栏边缘种了一圈,韭菜吃剩下的韭菜梗连带原本的泥土一起插到土里,就等着生根发芽。
她忙活了一上午,也没看时间,感觉肚子饿了,就开始准备午饭。
家里的新鲜肉不多,都是些腊肉制品。
温夏嘴馋米饭的滋味,决定用新得来的新米做一顿土豆腊肉孔干饭。
记忆中,小时候最美丽的记忆,除了腊八粥,就在这个可以随意放置各种蔬菜的孔干饭了。
又有锅巴的清香,又有肉类的咸香。
正宗孔干饭里面的米饭要用水煮到五成熟,用滤网过滤多余的米汤,半熟的米饭盖在炒过的蔬菜肉类上,小火蒸熟。
吴天意买时是特意按照温夏交代过的要求买的,每种锅都要尽可能的大,尽可能的好用,不拘价格,只要合适就行。
因此除了炒锅是农家用的大炒锅,配套的煮饭锅也是大型锅。
温夏取出昨日新到的大饭锅,直径半米的锅径,高达40厘米,有配套用的大木头蒸笼,一套锅具下来费了不少钱。
锅里放一半的水,下三斤米进去,大火煮开,全程开盖熬煮。
确认米断生一半,米粒中间露出白色的质地,用勺子将膨胀了一半的米饭舀到蒸笼中漏水过滤,米汤和米粒分隔,放在一边等待备用。
接着准备炒菜。
腊肉和各种蔬菜土豆切丁,大饭锅不用清洗太干净,直接大火烧干底部水分,将腊肉丁放进去炼制出香气,油脂出来一半时放入蔬菜翻炒,接着放各种调料。
她没有多余的钱买火锅底料这些,有的只是基础的调味料,简单放一些,确保盐味足够,接着关火,将锅放到昨晚临时垒起来的大型土灶上,点燃木头柴火,将火调整均匀,确保能加热到大锅锅底的每个角落。
土豆蔬菜不用断生,直接将半熟的大米倒入蔬菜上方,用勺子磨平表面,盖上盖子小火焖制。
很快,一股微辣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温夏吞了口口水,打开一个盖子角落,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后盖上盖子。
用柴火焖饭需要经验,得益于一直做饭的经验,温夏对这锅焖饭很有信心。
等待的过程中,她用买来的植物油做了一点简单的油辣子,味道中规中矩,准备等会用来给焖饭调个味。
“汪汪汪!”小黄从无名境入口跑进来,身后是大长腿的灰灰,接着是小白和大黄。
温夏看了眼手机时间,“回来了,饭快好了。”
看着小黄的神色,看起来应该收获很丰富。
地上凭空出现一堆大型石头,形状极为不规则,有的是原型,有的是尖锐的裂石形,表面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一看就是从山上弄回来的。
“辛苦了!中午给你加餐!”
小黄耷拉着舌头,尾巴摇出了花。
身后,小白站定,不一会地面上多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草。
“汪汪”
“草药?真的?”温夏走过去,捏起其中一个开花的植株,“这是医治什么的。”
“汪汪……”这次小白叫了许久,等它声音都哑了些,温夏才听明白。
“你是说,你们以前被蛇咬了就吃这个?难不成能解毒……”一直以来,野外的生物似乎自带识别草药的能力,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人类并没有。
温夏信了几分,拿出电量快要耗尽的手机就要扫一扫,屏幕一亮,一个电话闪了过来。
还没等她接通,电量耗尽,手机自动关机。
“……完了,老爸不会误会吧……”温夏下意识道。
这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能打通的时候又突然挂掉,少不得老爸会多想。
要知道她上次也才勉强劝住对方不要着急的……
刘家村村口,温成国眉头压紧,镜头前的他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朱恒看着被挂掉的手机,收回视线安慰道:“可能是有急事,温哥你别急,中午我们加个班,想办法找找。”
温成国那里有大概的定位,可村里的路和城里不一样,城里有导航可以走,村里的路错综复杂,不熟悉环境的根本找不到地方。
他将手机地图导航调出,上面只显示了一条方位,遥遥指着远处的大山,却不知道是山里多远的方向。
小徐放下随身携带的记录本,跟着应和,“等会我们去村里找找人,给点钱请人帮我们带路,应该不是多大问题。”
温成国是农家子弟出生,比谁都了解大山,这片茂密的养活着无数人民的土地,一旦迷失其中,想走出来,全靠运气。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有这样了……希望没出事。”
……
木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院子里弥漫出焦香的气息。
温夏将小白拿回来的药草种到后院处,匆匆洗完手,在三只小宠物围绕中掀开锅盖,热腾腾的米粒香充满整个空间中。
土豆箜饭,说起来和广州的煲仔饭有些像,都是饭菜结合的搭配,舀起来的又是饭又是菜。
蒸汽散去,先露面的是晶莹剔透的大白米饭,浓郁的米香充斥鼻尖,接着是一股柴火的自然香气。
一铲子下去,底层被油脂调料浸染的大米饭露出深色,油亮亮的看起来就好吃,下方,腊肉和腊肠的麻辣气息交相呼应,搭配的土豆萝卜露出红红绿绿的颜色,异常好看。
三小只摇着尾巴,一口咬在温夏的裤腿上,看的她好笑。
“等等,我这就给你们舀饭。”
她取出清洗干净的三个大盆,每个里面舀上满满一份,米饭在下,最后的肉菜在上,油润的油脂穿透了米粒,米饭中似乎也透着一股肉香。
刚将碗放到地上,小灰灰便迫不及待啃了一口,烫的它龇牙咧嘴,米粒落了一地。
温夏拍了拍它的脑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给你们搅拌搅拌。”
她取出一根大筷子,将三个大盆里的食物搅拌均匀,软绵绵的土豆和红色的萝卜失去了平常的坚固,软绵绵的像是一滩沙子,很快融入米粒中。
热腾腾的烟雾飘散开,在这个早春的时节,给人带来一丝温暖的热气。
“吃吧!”
温夏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新鲜的腊肉,腊肉里过多的盐分完全渗入到米饭中,原本的味道浅了很多,肥肉油而不腻,瘦肉碎而不柴。
再吃一口红色的萝卜,味道软绵,带着一种蔬菜的清香味。
土豆里全是腊肉油脂的香气,吃一口浑身舒坦。
吃到中途,她回到温热的锅中,铲子铲了一块土豆腊肉结成的锅巴,焦香四溢,又带着肉和柴火的香气。
美食以最后一碗米汤结束,原汤化原食,米饭中的精华大部分都留在了米汤中,浓白的汤水既解渴又解腻。
吃到最后,锅里还剩了一大半的干饭,一大盆的米汤。
因为没有睡意,四只小宠物才吃了饭就出去玩儿了,留下温夏一人在院中收拾杂物,维修后院的‘厕所’。
条件有限,想回到城里那种厕所条件根本不可能。
加上水资源不好引过来,她打算做一个改良版的旱厕。
后院的土坑已经埋起来了,上面种了很多树苗和菜苗,新的厕所她准备定在后院最小的角落,用木头搭一个树叶屋。
下方的坑洞连接到院子外面的一个大发酵池。
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臭味,中间连接的管道她准备弄成三米长,尽最大可能将发酵池挖深挖远一些。
下午天气不错,她简单测量了下方位,用燃烧过后的木柴灰做了标记,再将设计图纸导入智脑中,等吴天意将管道买回来,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今天天气不错,天上难得看见早出的太阳。
温夏搬着小凳子来到无名境入口,放在地上就地一坐,静静照着阳光。
好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温馨了……
她幽幽出神,闭上双眼陷入睡梦中。
耳边一阵细碎的摩擦声响起,她猛的惊醒,侧眸看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树丛中,鬼鬼祟祟看着她。
对上她的目光,对方讪讪一笑,光明正大走了出来。
“妹子,你哪里人啊?”吴老二觉得自己一见钟情了,虽然面前这姑娘穿的有点儿烂,但是长的是真年轻漂亮。
没想到这后山居然还有这一户人家?
他不是很确定,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姑娘好像是一个人!
吴老二理了理身上沾满泥土的破衣服,表情力求严肃,“我是吴老二,山下吴台村的,我爹是村长吴大柱,管理整个吴台村的事情,家里条件还行。”
温夏站起身,看着这个自称爹是村长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谈,一副我以爹为荣的表情,一看就是个‘爹宝南’。
她定了定神,摸着额头有些不耐,“大叔,你有事吗?”
吴老二一愣,脏手摸了摸后脑勺,“妹子,你叫啥啊?我给你说我看起来年纪大点,可会照顾人了,不知道你婚配了么?”
说完,眼神越过门口朝里面望去,“家里没其他人啊?你一个人生活可不行!我们家条件还不错,我让我爹给你买新衣服!”
“……”温夏皱眉,有些不耐,“暂时没有婚配想法,且本人二八芳龄,大叔你还是去村里看看其他人家吧。”
说完,没给人一个好眼色。
一阵清风扑面,她身子一侧,躲过扑过来的男人,眸光发冷。
吴老二拉人不成,自己在地上摔了个头朝地,脑壳上冒起来一个大大的红包。
他揉了揉,慌张抬头,就见对方一脸冷漠看着自己。
他吴老二哪里受过这种气,除了他妈这样驯过他,其余时候谁不敢顺着自己啊!
眼睛一瞪,嘴里脱口大骂,“你个不知好歹的婆娘,我想娶你是你的荣幸!你以为谁都容易进我们家!哼,给你脸了!你今天是不顺我也得顺!”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瞄准人就要扑上去。
一根木棍当头一棒,重重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