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安一副愿闻其详模样,替她剥着瓜子仁。
“此地临街热闹,若是可以将其设计成符合八大川的风格,辅以八大川的地道美食,这生意定然火爆。”
昭德京都地处中州,名下共有53个省,又因饮食和烹饪习惯的不同,被百姓们分为八大川,对应八大菜系。
纵使这样私下的划分并未得到官方认同,但在民间亦是广为流传。
顾寒安手中动作一顿,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我夫人当真聪明,这想法、与众不同!”
音落,见着季幼笙神色迟疑,又擦擦手。
他拍了拍季幼笙的手背,鼓励说:“有什么话,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有我给你兜底。”
“即便、我必须参与其中,你也不介意吗?”
季幼笙不安的偷看顾寒安的反应,甚至深提一口气。
“男尊女卑,人的等级是生来就被规划好的,有些话夫君你要、经过大脑再说。”
她的心中闷闷的,声线也透露着几分不得劲儿:“我也不想给你惹事。”
有些支持,心意到了,就很好了。
她不应该奢求太多,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和本心。
既然来到古代,就该好好做好一个传统封建社会下的女性。
那些书中妄图改朝换代的穿越女,十个有九个没有好下场。
她要好好活着,安稳过完这一生。
顾寒安双眸灼灼,见着季幼笙反应,忽而笑了。
上扬的嘴角无论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季幼笙郁闷地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哪句话好笑了?”
顾寒安轻轻嗓子,一脸正色。
“确实不好笑,不过、我这是开心!”
对上季幼笙狐疑的双眸,他挪了挪凳子,伸手把季幼笙搂入怀中。
“我开心笙笙你和我坦白心中想法。”
“很久之前,我便觉得你身上似乎透着一股无形的雾,令人看不真切。”
“今日、此刻,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离真正的你又更近一步了。”
“你放心,只要是你真正想去做的事,你想成为的人,我都会尊重并且帮助你,陪着你。”
季幼笙怔愣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和顾寒安表明之后。
顾寒安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忌惮、压制,而是尊重、支持、理解。
这样的感情,除去爹爹,没有人给过她。
季幼笙的心上下反复提拉着,带着些许不可昭示的激动。
顾寒安轻声询问:“我生意上的事情,一般都是同禄和郭阑帮我处理的,不若我将他们叫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季幼笙抵着舌尖,开口:“夫君不介意吗?”
“这是你送给我的店铺,可我却……”
顾寒安大手捂住她的小嘴巴,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
“你喜欢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要你开心,便值得。”
季幼笙也不再扭捏,这一刻的她,认真坦诚的接受了顾寒安的情意。
点头道:“那夫君安排吧。”
顾寒安温柔笑了笑,站在门边,吩咐小厮两句,又走回屋内,陪着季幼笙。
顾虑着她在陌生环境可能会不适的心境。
季幼笙心中感动他的体贴,也在琢磨着等会的说辞。
顾寒安待季幼笙情义深重,凡亲近者,总能从细节中窥到些许。
同禄和郭阑碰面后,对视时,已经想好了昧着良心附和,夸赞。
反正那位也不是缺钱的主儿。
四人坐定,一片沉默。
顾寒安率先开口:“我夫人在这间酒楼改造上,有点独特的心得。”
“你们两个是做生意的老手了,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一起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建议的。”
两人讪笑点头,几近要将讨好季幼笙五个字挂在脸上。
季幼笙有些紧张,得到顾寒安的示意后。
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绵软:“我打算把酒楼划分为八大板块。”
“大到装修布置,菜谱菜肴,小到碟碗箸酒,都严格按照板块一对一搭配。”
“夫人您说的、该不会是按照八大菜系划分吧?”
郭阑满脸复杂的插了句话。
季幼笙点头,黑黝黝的鹿眼中带着憧憬和满足。
“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吗?”
何止是可行啊,那分明是可行性有待提高啊!
昭德八大菜系,在京城中虽然没有哪个酒楼明确了自己只做哪个菜系。
但这一开门就想全包揽了的事,还是头一次有人做。
毕竟这不仅耗财耗力,还有可能血本无归,被那些想吃家乡菜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郭阑想要耷拉着个脸,却被同禄狠狠一掐大腿根儿。
他瞬间回头,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夫人您呀,颇具慧眼,极有经商天赋。”
做商人的,大多两面三刀,即便说假话,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更何况,季幼笙此刻并无多少实战经验。
自然不知,他这是恭维,实际上心中已经开始肉痛了。
看向顾寒安的眼神里,也带着可怜和同情。
顾寒安挑了挑眉,随意剥着手边的瓜子。
听着季幼笙从容地说着:如何布局,到怎么招人和人手的分配、考核制度,以及轮流开放试营业等安排。
一整个惊呆住了。
同禄和郭阑已经彻底被折服,拿着纸笔哗啦啦的记着。
比在学堂听课时还要认真,看向季幼笙的目光也比金子还要赤诚。
顾寒安喜悦之时,也不免担忧树大招风。
但,他这个屋檐已经足够巨大,能给身后人遮风避雨了。
他轻轻收回视线,见着几人已经结束话题。
同禄和郭阑变成了狗腿模样,给季幼笙看他们整理的笔记。
也一边称赞季幼笙聪慧,一边诉说自己的观点,和季幼笙一起探讨。
夫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如果按照夫人所说的这样,别说八大菜系了,十八大菜系都能整出来!
季幼笙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尽情的欢笑,甚至比过往、跟他和孩子们在一起时还要开心。
这便是笙笙一直想要做的事了吧?
顾寒安眼底欣慰,轻轻地给季幼笙倒了一杯温茶水,留她润喉。
季幼笙说累了,再饮茶时,温热的茶水入喉,她惊喜弯眉,和顾寒安深情对视。
同禄和郭阑留意到时,纷纷寻了理由离开。
包厢中转瞬又只剩下季幼笙和顾寒安。
季幼笙看到顾寒安目光如炬,捏了捏小手。
“夫君,我话、是不是有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