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总是父母的软肋。
一向跋扈的静王妃在听到自己的罪孽可能影响到儿子的前程时,也都服软低头。
静王是先帝亲弟,当今皇叔。高门之内,夫妻之情更像是一种象征,单薄且易碎。
能巩固权利与地位的叫举案齐眉,相互掣肘没有利用价值的,注定是同床异梦。
静王妃很快就被收入大理寺监牢。
牢狱之中,阴暗潮湿,她被狱卒推搡着前进,铁链在空荡的牢狱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放开我!小杂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不敬,我家王爷早晚要你们狗命!”
狱卒冷言冷语:“王妃娘娘,进了天牢就省些力气,别嘴硬了。”
“你们这帮拜高踩低的小人,我饶不了你们!”
静王妃满身泥污尚未来得及洗,散发一阵阵恶臭。
走到监牢旁,狱卒一推:“进去吧你。”
她扒着栅栏:“你们胆敢这么对亲王家眷,你们不得好死!”
狱卒见她骂的起劲,一鞭子抽在栅栏上:“等王妃娘娘你何时出了这大理寺天牢,再拿咱们这些小喽啰问罪也不迟。”
说着牢头吩咐其他人:“摄政王专门交代,要咱们好好伺候静王妃,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了规矩,我第一个扒他的皮。”
说着,叫人把静王妃直接栓在了恭桶边儿上。
“没摄政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咱们走!”
人都走后,只剩下寂静黑暗的天牢。
静王妃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偶尔墙边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她吓得浑身发抖,贴在冰冷的石壁上,似乎要将她的体温全部夺走。
静王妃抬头望向牢狱的上方,暗无天日。
“王爷,你快来救臣妾啊——”
喊了几声,自然没人答应。
这种恐惧的孤独逐渐变成恶毒的怨念。
她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海云舒这个贱人和江成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她狠狠咬碎后槽牙:“海云舒,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嚏——”
海云舒刚回府上就不停地打喷嚏。
莺歌忙叫人在屋里又添了些银炭:“主子在风雪天里站了大半日,连口热茶也没喝上,这下肯定是要惹风寒了。”
海云舒:“哪就那么娇弱了?”
江成璟在一旁默默道:“她这不是风寒,是遭人惦记上了。”
莺歌一点就透:“王爷说得可是静王妃?”
“除了她,谁还能对你家主子‘念念不忘’?”
莺歌庆幸道:“还好,主子事先有所防备,叫双儿姑娘绣了匹一模一样的凤锦,不然姜家这边还真不好瞒天过海。”
海云舒挽起袖口,浣洗着双手:“这些年,她找这老道害了多少条人命,绣了多少道血符。拿一匹凤锦,委实不算冤了她。”
那些被他们合起伙来害死的人,那些被血符所控的人,他们的冤屈,如今只能在这匹凤锦上得到一丝的安慰。
莺歌点头:“皇上下旨彻查,想必定能水落石出。她也算得意够了。”
在这个充满阴谋和权力的世界里,主子也算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了公道。
“还有件事。”
“说吧。”
“主子叫奴婢留意朱蕊姑娘的行踪,刚咱们的人来报,说朱姑娘被皇上留下问了话。回府时,是皇上的銮驾送回去的。”莺歌低声道:“据说两人有说有笑,很是投机。”
一切尽在掌握。
海云舒微微扬起眉梢,轻声道:“皇上自幼长在宫中,见惯了守规矩、识大体的大家闺秀。他期盼自由,也欣赏女子洒脱,朱姑娘的性子最是开朗不羁,两人投缘,倒也不奇怪。”
“主子这招瞒天过海,外加美人计,可真是一环扣一环。”莺歌笑:“不但揭露了静王妃的阴谋,也让朱姑娘得到了皇上的青睐。”
莺歌不忘说:“朱家小姐,很感激主子呢。”
“谢我就不必了,原是她精通驯马之术,惹得皇上垂帘,我只是顺水推舟。”
“朱家小姐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您就是她的伯乐。”
海云舒对江成璟道:“朱家姑娘会说话,会办事,难怪朱太后要选她做家族权利的继承人。”
江成璟:“人家刚夸你一句就飘飘然了?”
“那倒不至于,”海云舒嘱咐莺歌:“这些日子,就别再跟朱家来往了,叮嘱小婵她们,咱们的人离朱家越远越好。避一避嫌。”
“奴婢明白。”莺歌恭敬地应道。
海云舒是帮忙把线搭上了,事在人为,这朱家姑娘有没有命登顶后位,也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几日后,外面传来消息。
静王一直休书将王妃欧阳氏赶出了宗室族谱,连同陪嫁的奴仆,一并发还给了欧阳家。
丢车保帅。
舍弃一个女人,换来家族子嗣的前程,很值。
只是休书来得比预料的更快些。
没了王妃的身份,大理寺的人审案也就更没有顾及。
听说是三波精奇嬷嬷轮番上阵。
静王妃,哦不,现在要叫欧阳氏了,把里里外外招了个干干净净。
最终,大理寺将案子的来龙去脉,呈给皇上。
殿前烟熏袅袅,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大理寺呈上的案卷,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这个欧阳氏,竟然如此狠毒!”皇上龙颜大怒,“与官员私相授受,残害府中老弱,还利用血符控制他人,玩弄鬼神之术。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理寺的官员们低头不敢言语。
“静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静王跪地:“回皇上,臣已休书一封将欧阳氏逐出家门,请皇上秉公执法,臣绝无怨言。”
皇上搁下卷宗,下旨:“来人,将欧阳氏打三十大板,赐,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