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忙把手抽回来。
皮肤从脸颊粉到了脖子:“你瞎说什么呐?”
他眉毛微挑:“没什么啊,你想哪了?”
她大声:“我……我可没乱想。”
他逗她逗得起劲:“没乱想你着急什么。”
海云舒把纱布一丢:“我不管你了,就让那血口子烂着,流脓生疮吧。”
他作势把她拉到怀里:“海大夫,你医术精湛,我这不治之症可全指望你了。”
她被他气笑:“嘴贫。”
可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最惜字如金的那一个。能听到他开玩笑、耍嘴皮子的人可不多。
“跟我回蘅园去。”
“我不想去。”
“为什么?”
“寄人篱下的日子,我过够了。”
“谁说你是寄人篱下?”江成璟直接把一张地契搁在桌子上。
原来,他把蘅园那块地买在了海云舒名下!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海云舒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江成璟:“告诉你,还能叫惊喜吗?再说了,万一你卷钱跑了怎么办?我也得留一手。”
“……”
能不能不开这种幼稚的玩笑。
他明明是好意,打点好了一切,却非得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江成璟:“所以现在寄人篱下的不是你,是我。
“怎么样小娘子,可以收留我去你家里住几天吗?”
她无奈:“幼稚鬼。”
“要不,我让姨娘和那个腊月亲自过来,给你道歉,请你回去?”
“别,别。”海云舒忙摆手,这两个神仙,她可惹不起,能避开就避开。
“那我让莺歌明天收拾下东西再搬吧。”
其实他不用对她这么好,哎,她欠他情越来越多了。
江成璟拉着她往外走:“等什么明天,现在就走!”
柳林巷,蘅园。
第二天,日上三竿海云舒才起床。
莺歌说,江成璟正带着琮儿在八角亭看鱼。
赶过去时,琮儿正趴在池子边,伸手去抓游来游去的锦鲤。
海云舒忙把孩子抱起来:“这多危险啊,万一脚下一滑,摔进水里怎么办?”
江成璟抄着手站在一边:“我在旁边看着,就不会让他出事,再说了,男子汉摔摔打打很正常,非养成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娘娘腔?”
琮儿是海云舒的命根子,只要她在就不允许他收到任何伤害。
“琮儿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在乎。”
“你不用再拿这种话堵我,”江成璟对琮儿拍拍手:“小子,我问你,想去捉鱼吗?”
琮儿欢欣鼓舞:“想!”
他俩倒是一拍即合,抱着就去池塘边了。
海云舒只能跟在身后,时不时地嘱咐:“喂,把袖子撸起来,别弄湿了……别去那块大石头,上面有苔藓容易滑倒……慢点,别被树枝戳到眼睛……”
半天下来,海云舒比他俩都累。
琮儿始终没闲着,下水捉鱼,爬假山,上树,什么危险玩什么,不亦乐乎。
海云舒是惊得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江成璟一直在旁边保护着,琮儿很喜欢他,有他在,海云舒的地位都下降了不少。
“我要世伯抱。”
“世伯快下来捉鱼。”
“世伯真厉害!”
江成璟感慨:“你说程子枫哪个窝囊废,怎么能生出琮哥儿这么乖巧的孩子。”
因为就不是他儿子呗。
海云舒三两句跟江成璟解释不清。
她问他:“是你让人又把程子枫抓起来了?”
“当然了。他欺负你,必须给他点儿教训。”
江成璟:“程家又有人找到你头上了?”
“嗯,叫我原来那大侄女儿来了。”
“真是人不要脸各有一套。”
程、海两家已分手,程老夫人没脸皮在这节骨眼上求海云舒。可她知道程莹跟海云舒走得近,便又让这丫头来说好话。
程子枫可以不管。
只是程莹这边……哎……
江成璟:“我吩咐过了,以后程家人一律不准靠近蘅园。
“你想要重新开始生活,就必须跟他们划清界限。”
海云舒点头:“嗯。”
琮儿玩的尽兴,很快就累困了,被小婵抱去屋里睡午觉。
午膳,江成璟叫人准备了蟹子宴。
金秋十月,蟹子是最肥美可口的时候。有清蒸大闸蟹、蟹黄豆腐、蟹肉炒饭、蟹黄汤包等各种美味佳肴,不仅色彩丰富,而且口感丰富多样,既有蟹肉的鲜美,又有豆腐的滑嫩,还有蟹黄的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海云舒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蟹子宴了,期待满满。
只是这边他们刚吃上饭,少青急急忙忙过来传话,像是有要紧的事。
“王爷,皇上来了。”
海云舒心里一咯噔。
倒是江成璟不慌不忙:“他来干什么?”
少青摇头:“不知道,此时銮驾已经到巷子口了。”
按规矩,皇帝亲临臣子的府邸是莫大的荣耀,臣子应携带家眷到府门口跪拜迎接。
可江成璟是摄政王,御赐的剑履上殿,入朝不拜。
这些繁杂的礼节,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皇上驾到——”
公公拉长了嗓子,府门外一群人簇拥着小皇帝就进来了。
除了江成璟,所有人跪拜迎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云舒来不及回避,只得跟着众人一起行礼问安。
小皇帝也没心思看谁,一屁股坐在厅中间梨花木的圈椅上。
“平身。”
“谢万岁——”
小皇帝明显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对江成璟道:“舅父,朕不想成亲!”
“这可由不得你。”
“为什么?朕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吗?!”
小皇帝登基五年,如今也十三岁了,先帝也是这个年纪大婚的。
小太后为了让儿子早日登基,看上了镇南王的小女儿,只想皇帝早日成婚,早日亲政。
镇南王驻守南疆多年,手握重兵,小太后想拉拢这位封疆大吏也是情理之中。
一旁的公公急道:“王爷,您快劝劝皇上吧,为了这事,皇上正跟太后怄气呢。一天一夜不吃饭了,这要是饿坏了龙体,小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小皇帝赌气:“母后要巴结谁,拉拢谁,怎么自己不去联姻,非把朕推出去。”
“如果她真能替你大婚,为了你,她会去。”
“朕不信,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江成璟在辅佐小皇帝这上面,很严苛:“一国之君,身不由己的事多如牛毛,你每次都这么闹吗?”
“舅父,朕不喜欢那个耿玉儿,她是个麻子脸,没人要她,才硬塞给朕的。”
“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单单要朕去当这冤大头。”
小皇帝虽说长大了,可言行举止还是稚嫩,他从小跟江成璟就亲近,想什么说什么。
江成璟眼风扫过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是你们在皇帝跟前儿嚼舌头?”
太监们噗通跪在地上磕头:“摄政王明察,小人们就是活腻了,也不敢议论主子的是非啊!”
“滚外面掌嘴去。”
太监们哪敢申辩,一个个连滚带爬退到院子里,开始劈里啪啦扇自己巴掌。
江成璟看向站在一旁低头垂眼的海云舒:“这皇帝大婚的事,你怎么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