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由得看向海云舒。
只听她道:“往大了说我是侯府主母,往小了说我也是珂儿名义上的母亲。
“老太太平日教导我要一碗水端平,说咱们侯府世代簪缨,万万不能学那些小门小户,纠着嫡庶,折腾个没完。
“珂儿虽得了恩典,养在了亲娘身边。
“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得尽一尽责。”
程老夫人是假经念多了,说多了嫡庶平等的话,自己都信自己是尊活菩萨了。
还一直觉得侯府里的嫡子庶子们过得是一样的日子。
天天拿这个标榜自己贤良淑德。
老夫人见海云舒没起疑心,暗暗放心。
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云舒说得对,小孩子的病马虎不得,那就请道长给珂儿看看吧。”
元虚道长接过孩子,先安抚。然后搭着脉,听诊听了许久。
白师师做贼心虚,伸着脖子看着,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瞧出点什么。
“道长,可是情况不好吗?”
海云舒见他神色凝重,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元虚道长也不大肯定,只说:“小公子脉息不稳,偶有痉挛,像是骨痛之兆。”
“珂哥儿小小年纪,怎会骨痛?”
道长:“贫道也是猜测,还需要试上一试。”
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玄黑色的磁石。
然后沿着珂哥儿的双脚、膝盖、胳膊一点一点的扫过。
老夫人不禁问:“道长,这是?”
他解释:“这是东岛蓬莱天坑的千年磁石,能将小公子体内的异物,吸出来……”
“异物?什么异物?”
老夫人话还没落,就见有头发丝一般细的针被磁石吸了出来!
左腿两根,右臂一根,背后还有两根……
道长将带血的小针铺在白纱布上,仔细算了算,珂哥儿小小的身体里,竟然生生扎进去七根绣花针!
老夫人惊得浑身颤栗:“白小娘!这是什么!!”
白师师扑通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响:“妾身不知,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道长将这些脏东西吸出来后,用药水涂抹伤口,又拿了两粒糖丸给珂哥儿吃下。
很快,珂哥儿就止住了哭声。
想是被痛苦折磨了一天,小小的身体早已透支,精疲力竭。
珂哥儿吃了奶,很快就在奶母的怀里睡着了。
海云舒忙问:“道长,珂哥儿没什么事吧?”
道长说:“幸而发现的及时,细针只是附着在表面,没有侵入五脏六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那以后怎么办?会有后遗症吗?”
道长收起药箱:“夫人不必担心,小公子身上的伤,敷一敷药就会好的。”
海云舒这才放心:“道长妙手,我们阖府上下都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说着叫管家拿了张银票:“这是我家侯爷的一点心意,还请道长收下。”
元虚道长推辞:“夫人不必客气。摄政王于贫道有知遇之恩,王爷吩咐的事,贫道都会尽力,不敢另有所图啊。”
老夫人也是感恩:“道长真是仙人雅量啊,云舒,瞧你都把人家给看世俗了。”
说完就示意管家把银票拿走了。
好啊,在四郎身上,就是不惜家财,金山银山都要救。
到了珂哥儿身上,连答谢人家的茶水钱,都嫌多!
为了省那点银子,丑态毕露。
恶心至极。
海云舒看都懒得看她,只说:“道长若不肯收,我就拿这笔钱把城外的道观修一修。等侯爷回府,我等必会斋戒沐浴,侍奉三清,来报答道长的救命之恩。”
元虚道长:“夫人一片赤诚之心,贫道先谢下了。”
老夫人见她也客气个差不多了,吩咐:“秦嬷嬷,快,带道长去客房休息。”
目送走元虚道长,海云舒才转过身,准备收拾白小娘。
白师师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她自知罪责难逃,跪行至海云舒脚边,拽着她的裙摆,哀求道:“大娘子,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海云舒抬脚将她踹开:“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打!”
纵然海云舒深知白师师阴险毒辣,也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狠心,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这种毒手。
上一世,她是否也用同样的酷刑对待琮儿?
海云舒不敢想。
她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前世琮儿在白小娘手中被折磨、凌辱的画面。
双拳在袖中颤抖。
白师师究竟造了多少孽,是她还没发现的!
今天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贼贱人。
掌刑嬷嬷很快就把白小娘绑成了粽子。
不由分说,先是猛扇了二十个嘴巴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口中不停喊着:“冤枉……冤枉……”
海云舒唾弃道:“白小娘,平时你少吃少穿的苛待珂哥儿也就罢了,我只当你是一片严母之心,不想娇惯孩子。
“可你竟然下此毒手,要毁了侯府血脉,我身为当家主母,必要为孩子讨一个公道!”
白小娘口含鲜血,可还是再狡辩:“冤枉啊主母大娘子,珂哥儿一天之内,经多少人手,怎就咬定是我干的。
“我是他的亲娘,我也是受害者!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滥用私刑,就是想冤死我。侯爷来了,不会饶了你的!”
海云舒让人把家法请来。
严词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我自会查个清楚。
“若不是还对你心存侥幸,早就把你丢进河里淹死,还能留你条贱命,在这儿跟我废话!”
白小娘挣扎:“我不服!就是侯爷来了,我也要伸冤!”
海云舒才不受她威胁:“珂哥儿自小养在你屋里,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你干的,今天我也得治你个失察之罪。
“来人啊,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掌刑嬷嬷得了令,抬起板子就噼里啪啦地朝白小娘身上打去。
腰上、大腿根、小腿肚,越是受疼的地方,打得越狠。
痛得白小娘嗷嗷直叫。
可眼见她皮开肉绽,嘴硬得很,还是不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