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看谢轻漪身边的嬷嬷,是个面生的,猜是她从谢府带回来的。
什么个情况,王喜心底已经有数了。
“熹妃姐姐近来体弱,而相府的嬷嬷照看了我娘亲十几年,是信得过的,谁知道姐姐就跟心虚似的,怎么都不让碰。”
“还让她的鹰生生将我身边嬷嬷的眼睛抓瞎了,还勒令我往后不准踏入临华宫。”
谢轻漪恨不得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倒了:“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可是后宫是陛下的后宫,熹妃姐姐有话也不好好说。”
“若是她不喜欢我多管闲事,直说便是,公公你说,姐姐为何要如此狠绝?”
她哭的几乎要晕过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受害者是她,嬷嬷的眼睛瞎了是事实。
而她去临华宫的那些争端,卫宴洲又不知道。
只要她咬定是程宁对她无力和蛮横,卫宴洲怎么会不信?
王喜的表情几变,只是这些谢轻漪都看不见。
或许她看见了也不会理解。
从诊脉两个字出来时,王喜就给谢轻漪判了死刑。
这也好歹是将人弄瞎了没有得手,若是得手了,谢轻漪恐怕连活着走出临华宫门的机会都没有。
王喜掩下思绪,得体地一笑道:“奴才明白了,娘娘在此稍候,奴才去与陛下禀报。”
然而转身的一刻,眼眸已经彻底冷下来。
恰逢他方才派去后宫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已经回来。
与谢轻漪说的出入不大。
不过谢轻漪将她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受害者,事实是她大摇大摆进了临华宫,姿态嚣张。
他也没有想到程宁今日竟然如此狠,任这嬷嬷被抓瞎了眼。
万幸的是,那脉终究是没有把成。
他弓着身子入殿,卫宴洲与傅佑廷的事还没上商议完。
近来南疆边境屡屡有小的动乱发生,情报传回来,傅佑廷有些坐不住。
但是卫宴洲并没有应允他出征的奏章,说这些不足为惧。
傅佑廷不懂他怎么会这么云淡风轻,边关任何的动乱都牵扯甚广。
这不足为惧,真要等人家攻进来,才叫惧么?
于是下了朝,他坚持要见卫宴洲,试图说动他。
彼时两人一站一坐,一个激愤澎湃,一个冷淡一心二用,看起来相当敷衍。
“朕知道,”卫宴洲在看一幅五洲的舆图,头也没抬:“再过二月。”
他这意思,就是直接拒绝了傅佑廷出兵的打算。
傅佑廷气的,直接一脚踢在他桌子上。
‘砰!’
王喜进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敢这么在卫宴洲面前豪横的,傅佑廷是朝野上下唯一一个。
他气狠了,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防着我,觉得放我回南疆,会起兵造反威胁你?!”
不然他想不通卫宴洲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南疆明明不太平,也不点头让他回去?!
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去理解卫宴洲这样的专权蛮横。
傅佑廷说的口干舌燥,愤懑不已:“还是你对我早就有意见?是不是南疆的主帅你都早已物色好了别人?”
他无视卫宴洲抬眼黑沉沉地看他。
傅佑廷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即便卫宴洲情绪不善。
他脾气起来的时候,该发作还是会直接发作。
除非程宁在他面前。
“换人就换人!”傅佑廷摘下脑袋上的官帽,直接扔在卫宴洲的桌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谁带得动南疆,你倒是指个人给我看看!”
吓死人。
不论是陛下还是傅将军,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要杀人。
傅佑廷是气的。
卫宴洲是被他缠了一个上午,烦的。
傅佑廷什么都好,可是脾气太过急躁,更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许多事没法直白地解释,不过卫宴洲确实没有更换南疆主力的意思。
即便他对傅佑廷这个人,夹杂了许多保留意见,也并不见得多待见。
“闹够了没有?”他捡起官帽,沉沉地看向傅佑廷。
傅佑廷一愣。
这句话就如同他爹经常问府里后宅那些爱折腾爱闹的妾室。
他管刚刚叫闹?
他都要辞官了,兹事体大,瞧着像是在闹??
“陛下息怒,”王喜赶紧跑前去,接过卫宴洲手中的官帽,又小跑着交给傅佑廷:“将军也息怒,有话好好说!”
“哼!”
傅佑廷没接帽子:“你给我个按兵不动的理由,是嫌晋阳的国土太大了,恨不得有人瓜分了去?”
他带兵多年,还没听过边关异动皇帝按兵不动的道理。
可若是他坚持违背圣旨,独自前去,就代表着另一种意味的谋反。
所以他被禁锢在这里,愤怒地发泄怒气。
但是卫宴洲显然也是被他惹怒了,他向来做事有他自己道理。
不习惯解释是他本性,因此很多时候,会惹的朝臣和下人觉得他捉摸不透。
他突然想,若是程宁在,定然不会这么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她总能从细枝末节里,揣摩出卫宴洲做一件事的动机。
明明天亮才离开临华宫,但是卫宴洲现在就很想见她。
两人四目相对,傅佑廷不怕死地紧盯着他。
他看起来是真的非常不解。
于是卫宴洲大发慈悲,解释:“因为治标不治本。”
“什么意思?”
王喜适时地出声解释:“将军,南疆每年的暴动,大约有几起?”
边陲小镇里,经常会有邻国的士兵或者山匪窜入晋阳的地界。
这是年年都在发生的事。
傅佑廷道:“大的三五起,小的不计其数。”
但是因为他将南疆守的固若铁桶,因此并没有出现任何令人有机可乘的突破。
“陛下的意思是,这些小规模的骚扰,烦不胜烦,不如找个时机,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