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赚。”阿吉说。
女人道:“有钱也不赚?”
阿吉道:“我已有了一份差事。”
女人依旧是愉快的,她歪头看了看脚,“你把我的脚打湿了,擦干它。”
阿吉什么话也没说,蹲下来把桶里的布拧干。
女人道:“用你肩膀上搭着的那条。”
阿吉顿了一瞬,默默拿下肩上的布,擦干了她的脚。
另外几个女人或笑着,或冷冷地看着他。
这份愉快一直持续到回到住的地方,慕容秋荻依旧是笑着的。
“阿吉,这名字真好。”她对薛可人说。
薛可人点了点头,听说谢晓峰在青楼,她以为如当年那般,谢晓峰依旧风流,尽管在绿水湖时顾长生说谢晓峰会隐姓埋名做个龟公,她心底还是不太信的,即使做龟公,应该也是最特殊的那个——现在她才真的信了。
很普通,甚至说废物的一个青楼打杂。
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如今做了一个龟公,连婊子都不如。
“不会被认出来吧?”薛可人很想知道谢晓峰知道那是和他缠绵过的女人时,会是什么表情。
慕容秋荻没有回应她,而是在想,下次该做点什么。
青楼里,阿吉低着头整理身上沾湿了的地方,他没看见,林奶奶看他的目光有了一丝不同与打量,不过她很快就抛之脑后,继续去忙了。阿吉一直忙到深夜,才能躲到一旁休息片刻。
薛可人回了屋。
顾长生喝了一口酒,看看带着残留脂粉的慕容秋荻,“看来你心情不错。”
慕容秋荻道:“这是我七年来最高兴的时候。”
顾长生道:“想必他没有认出伱。”
慕容秋荻道:“我给了那老鸨子一大笔钱。”
钱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使的,尽管在老鸨子看来,花钱做个婊子只为了欺负一个龟公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慕容秋荻道:“他果真发誓不再杀任何人?”
顾长生道:“这个人发誓就和放屁一样,你知道的。”
慕容秋荻哈哈大笑起来。
“你若哪天玩过火被他杀了,也是一件趣事。”顾长生说。
慕容秋荻依旧在笑,然后抖了抖衣衫上的雪,又冒着冷风出门了。
“还去?”顾长生发现这女人瘾真大。
“去看我儿子。”
慕容秋荻的声音从雪中传来。
谢小荻如今还没有名字,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名字倒也没什么。
他不仅没有名字,也没有父亲。
慕容秋荻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借着窗外的雪色看着他的脸,伸手将被角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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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紫衣袁家兄弟、富贵神仙搜魂手、江南剑客柳枯竹、仇二、竹叶青、江南名剑单亦飞……
天尊势力所属,在这个冬天都陆陆续续接到了夫人传的消息。
接到密信的人都面面相觑,一脸怀疑。
“这是夫人的命令?”
“咝~看来有大动作。”洛阳,仇二先生摸了摸下巴,推开窗,望着院外落雪。
“依命行事。”金陵,袁次云挥手将密信投进火炉。
韩家巷,竹叶青收起密信,沉默半晌,又打开瞧瞧,一脸苦相。
每个月做一件侠义之事……
他这种人能做个毛的侠义之事。
竹叶青叹了口气,愁容不展。
天尊行事,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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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可人过得很快活,即使是大雪,也挡不住她出去喝酒,赌钱。
可她每日里还会回来。
“夏侯星已不会来抓你了。”慕容秋荻道。
薛可人道:“可我看你在做的事很有趣,就想看看。”
慕容秋荻道:“你还是担心他们再抓你?”
薛可人道:“总不能不防。”
慕容秋荻道:“若是他们再想来,有个绝妙的法子。”
薛可人问:“什么法子?”
慕容秋荻道:“你和夏侯飞山睡一觉,不管是喝酒,还是勾引,相信你应该能做到。”
薛可人愣住了。
慕容秋荻道:“我保证夏侯飞山不会再想让夏侯星找你。”
薛可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确实不会了。”
很损的法子,损到他姥姥家了。
夏侯飞山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人灭口?
通奸了嫂子,又不放过儿媳,薛可人只要一想,就觉得要笑死。
“希望他不会再来吧。”薛可人冷冷道。
顾长生听都有点听不下去,即使是乐子人,也没见过这场面。
一心报复谢晓峰的慕容秋荻,一心摆脱夏侯星的薛可人。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慕容秋荻问。
薛可人道:“你打算击败谢晓峰。”
慕容秋荻道:“那是你的老情人。”
薛可人道:“若是别人做这件事的话,也许我会不忍,不过是你做,我想,没有人有理由劝你。”
薛可人看着慕容秋荻手里的剑,她想,慕容秋荻究竟能不能做到?
那是谢晓峰。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谢晓峰。
慕容秋荻提着剑入了后院,她穿着白色的貂衣,手上持着长剑。
谢晓峰的剑她知道。
一阵风吹过,风忽然变得很冷。
她的人与剑有了动作,那么优美,那么自然,就像是吹过的风一样。
可是风吹来的时候,有谁能抵挡?又有谁知道风从哪来?
从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刺出,刺出时又有最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是谢晓峰的剑。”慕容秋荻对顾长生道。曾经给燕十三演示过一次,如今她再次放慢了出手,露出那其中的一点破绽。
顾长生道:“你是想说,那个破绽?”
慕容秋荻道:“对。”
顾长生道:“那不是破绽。”
慕容秋荻道:“不是?”
顾长生道:“绝不是。”
她捡了一根枯枝,随意站在那里,道:“你来破。”
慕容秋荻怔了一下。
顾长生手上的枯枝已出手,如清风般自然,如夕阳般绚丽,正是刚刚慕容秋荻所演示的那一招。
慕容秋荻一剑刺出,用的是燕十三想出来的破法,去破那剑里唯一的破绽。
慕容秋荻知道这是唯一的破法,却因为力量不够,她不是燕十三,顾长生也不是谢晓峰,即使知道破绽,也很难破去。
可当她的剑刺入破绽后,顾长生手上的枯枝动了,又开始有了新的变化,那根本不是破绽,而是剑法中的一部分,就像流水奔泉,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等手伸过去时,流泉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枯枝仿佛有了生命,顾长生没有动用丝毫内力,可慕容秋荻感到森寒的剑气几乎扑面而来,她衣服的袖子在‘嗤’一声中已有了裂痕。
‘叮’一声脆响。
慕容秋荻的剑抛飞出去。
顾长生手里的枯枝仿佛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量,忽然变成了粉末。
“这才是谢晓峰的那一剑。”顾长生道。
慕容秋荻怔怔地站着,过片刻道:“燕十三的破法,是错的?”
顾长生道:“不能算错,只是这看似最弱的地方,恰是他剑法中最强的地方。”
那个破绽就像雪地中的笼子,下。
剑法中根本没有破绽,谢晓峰这一剑,是破无可破的一剑,就如天外飞仙一般。
燕十三没有把握破去谢晓峰的剑,谢晓峰也破不去这第十四剑——首次遇到时,他破不了,死过一次,才想出来破法。
几乎抛开内力,竟也能创造出这么恐怖的剑法。
顾长生可以以绝强的内力强行摧毁这一剑,但慕容秋荻不行。
若是第十五剑……顾长生眼睛明亮的几乎要发出光,他们真的是天才,在内功日渐衰微的此时,纯靠招式也能爆发出如此耀眼的光彩,如此可怕的力量。
“你想破他剑法,从一开始就输了,第十四剑只杀人,不破招。”顾长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