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宴。
依旧是那副小镇模样,五脏俱全,这里的江湖人已不知换了几波。
客栈还依然是那个客栈,看起来翻新过,位置没有丝毫改变。
今日这个客栈,迎来了它昔日的掌柜,利落的青色衣衫,手上执着一把剑,左手牵着马,慢悠悠进了镇子,来到客栈将马交给小二,人已坐下了。
菜单上的葱花面赫然在目。
顾长生用手指点了点葱花面,又道:“来壶春酿。”
“好嘞!”
小二应一声退下了。
顾长生打量店里布置,柜台已换了新的,还在原位,大厅间的柱子也多了修饰的雕纹。
此时不是饭点,也没几个人,她坐在柜台旁的位置,莫名有种坐过去的冲动。
里面的掌柜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人,穿着长衫,身板挺直,留了一缕胡须让他看起来多了丝文雅。
敲打片刻算盘,他伸个懒腰,目光扫到坐在那儿的年轻女子,微微一愣,道:“姑娘以前是不是也来过?”
顾长生侧头,想了想道:“算是吧。”
他点了点头,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掌柜的何时接手这家客栈的?”顾长生好奇问。
“从祖上传下来的。”
“噢?传下来?”
“是啊,有慕容世家照顾还好,好像是我长辈那时候跟的一个人和世家有旧,这离得又不远,慕容世家就帮忙照看一下。”
“原来如此。”
顾长生点头没再说话,慕容世家做事还是挺细的。
葱花面很快端上来,热腾腾的,她尝了一口,还蛮正宗,与以前相比变化不大。
吃完面,提酒壶倒一杯酒,浅浅喝着,顾长生微眯眼睛,感觉到惬意。
只是时节不太好,冬天这样更舒服一点。
人也不太好,缺了一个。
一壶酒慢慢喝完,顾长生去侧面牵马,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了。
她转过脚步,轻轻来了后院,这里已重建过了,院子扩大了几分,再不见当年的模样。
院里两棵粗壮的山楂树还在,挤在一起过于靠近了,许多枝桠都连到了一块,不分彼此。
一点常识都没有,种树都不会隔远点……顾长生看得有些好笑,看到上面结了圆圆小小的果子,伸手摘了一颗,在衣服上擦擦放进嘴里,酸得咧了一下嘴。
有人从屋里出来,看见树枝微动,细瞧却不见人影,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顾长生牵着马已走出镇子了。
从慕容家得来的消息还不错,给了她一条清晰的线索。
朝廷。
若说变化最大的地方在哪里,那便是朝廷。
一人一马一剑。
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上。
风卷起尘沙,有种说不尽的萧索。
京城。
霍休死亡的消息慢慢发酵,很多人都知道了他隐藏起来的身份,青衣楼总瓢把子。
有人惊叹,有人观望,有人追查。
和那些茶余饭后当作谈资的人不同,陆小凤自认自己是霍休的朋友——是那个霍老头的朋友,而不是其他什么总瓢把子的身份。
一番追查,却毫无头绪。
只知道那个人很强!
强的离谱!
陆小凤不知怎的记起了那天花满楼说的有高手。
会是他吗?
陆小凤百思不得其解。
除此之外,霍休的青衣楼总瓢把子身份也让他分外头疼。
那密室里的珍宝大多还在,尸体横陈在甬道,仿佛对方只是为了杀人而来,对其他的并不在意,这种行事风格让他想起了万梅山庄的那个人,能如此轻而易举杀死这么多人,如此高手不多见,更何况是用剑高手。
总瓢把子的身份也值得那个人出手。
可霍休却是生生被人空手打废了,最后才被夜明珠击碎喉咙,这一点却是排除了西门吹雪。
因为他知道西门吹雪杀人只喜欢用剑。或者说,西门吹雪杀人只是为了用剑。
看血花绽放,是他眼里的艺术,所以他绝不会赤手空拳去打人,更不会用这种方法杀人。
进了花满楼的小楼,陆小凤喝了一口酒,仰头望着屋顶,忽然道:“这江湖上有哪些功力深厚的女子吗?”
花满楼道:“很多,比如峨眉三英四秀中的四秀。”
陆小凤摇头道:“她们还远远不够!”
花满楼道:“难道你觉得对霍休出手的是个女子?”
陆小凤道:“我已找到那把铁剑的来源,是从吴铁匠那里买的。”
霍休尸体所在的地方许多奇珍异宝,一把甚至连寻常都算不上的破铁剑很突兀,这是他找到的唯一线索。
花满楼问:“什么人买的?”
陆小凤有些奇怪的道:“他只知道是个女子,花了六两碎银就买去了那把剑。”
花满楼道:“所以你问功力深厚的女子高手,而不是用剑的女子高手?”
用剑之人,就算没有绝世利器,也至少会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好剑,像这般临时找个铁剑就去杀人,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剑损坏了,还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剑,二是……
陆小凤苦笑道:“我猜她用剑只是觉得杀起来更快,也不容易脏手。”
花满楼嗅着花香,没有再说话。如此美好的黄昏为什么要去讨论杀人的事?
远方夕阳将京城都映上一层橙红色,残阳似血。
秋风吹起来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已泛黄了。
一场雨让天气凉爽了许多。
顾长生是下着雨的时候入京的,披了蓑衣戴着斗笠,牵着马慢慢进了城。
这几个月走了一圈老路,环境确实是比那时候好了太多。
原本打算先去六扇门那条路逛一圈,此时入城刚好下雨,顾长生便牵着马直接去了客栈,抖抖蓑衣摘下斗笠,付了钱便上楼去。
一桶热水。
蒸汽使得她脸上多了些红润。
多日来的奔波在此刻舒缓,她仰靠在桶边半闭眼睛养神。
头发确实是有些不便,以前是为了和江玉燕亲密一些,互相之间洗洗擦干、帮忙梳妆自有一番乐趣在里面。
尤其是江玉燕穿着薄衫,头发湿漉漉并着双腿坐在那里,等着她帮忙擦拭梳头的时候,乖乖的惹人疼。
顾长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勾,她当然是喜欢捏人的那个,江玉燕也是。
可是江玉燕打不过她。
过片刻。
从桶里站起来,拿毛巾擦干,她赤着脚换上中衣,再穿上干净的黑衫,坐在窗前听雨。
秋雨绵绵。
敲打在窗弦上。
一时衬得屋里安静无比。
这是一开始就拟的大纲,大概就……不疯的燕皇不是燕皇,是个小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