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言看着眼前的岳定方。
分明自己也是上过许多沙场之人，但此时仍旧有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从心底弥漫而出。
好似在身前的并非是人，是头喋血的凶兽般。
深吸一口气，这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岳将军这般说，可是有何见教？”
“小子，倒是有些骨气，这么多年来，不跪在我身前的人，不多。”
岳定方看着李君言居然还能笑出来，冷笑一声。
随即上前一步。
“说实在话，老夫也很好奇，你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子，如何就能有如今的地位。”
“莫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诓骗了陛下与苏兄。”
“现在说出来，老夫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话音落下，一旁的苏轻歌再也忍不住。
“岳叔，别闹了。”
她倒是清楚这家伙的性子。
寻常无事的时候，不过一个醉鬼。
如今对李君言起了兴趣，便想着好生玩玩。
“丫头，这事你别管。”
但岳定方显然不打算听她的话，仍旧冷笑。
“这是我与这小子自己的事情，小子，若是有种，便不要躲在女人后头。”
“岳叔！”
苏轻歌实在忍不住这人的疯言疯语。
大家都是一路人，你非
要针对李君言做什么？
“那是我的夫君，你若是再这般下去，便不要想着我履行约定了。”
“回皇城之后，我还要与父亲告上你一本，到时候父亲如何做，你自己是知晓的。”
听到这般威胁，岳定方这才颓然。
无奈看了眼李君言，缓缓退到后方。
但眼神之中仍是有些不屑。
“一个只会靠女人的小子罢了。”
听到这话，李君言倒也不怒，只是依旧笑着。
而后便听一旁的苏轻歌轻声道。
“莫要理会他，多年前出了些事情，这才让他变得这般无聊，也就是出言吓吓你罢了，真要动手，岳叔没那个胆量。”
“倒也说不准。”
岳定方似乎是对此不满，还想着反驳，却被苏轻歌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苏轻歌想要警告他几句，但还未曾说出口，手臂便被李君言拉住。
后者只是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便是走到岳定方身边。
笑道。
“果真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荡寇上将，只站在这里，这般威势便有股血腥之气。”
“但岳将军应当明白一件事，晚辈尊重你，是因为你当年的功绩，还有轻歌称呼的一句岳叔，论辈分，我应当也称呼一句叔伯才是。”
“但这尊
敬，不是让岳将军如此肆意妄为的缘由。”
“阁下如今无官无职，徒有一个名号仍在，若是晚辈不给了这面子，你能如何？”
李君言深吸一口气。
先前初来乍到，一时间被后者的气势压住。
如今适应之后，倒是也能够直视对方。
众人一时间愣住。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蔡天明更是吓傻了眼。
在场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人比他认识岳定方的时间更早。
他自然也最为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李大人……不会是在找死吧？”
世人皆是知晓许云锦的杀神之名。
却大概忘记了，曾经可还有个比许云锦更为肆意妄为的主。
那可是一次不顺眼，便活活坑杀了六十万矮逗丽大军的……天降人屠！
显然蔡天明的想法没错。
此时的岳定方在微微一愣之后，脸上便是青筋暴起。
好似随时要动手一般。
四周侍卫皆是闻风而动。
纷纷按住腰间剑柄，随时准备救人。
李君言说的不错。
他如今是朝堂重臣，满朝文武之中，他可位居前五之列。
而岳定方，在当年大错之后便是贬为平民。
一旦二人当真动起手来，他们自然要护着李君
言才是。
但不知为何，正要上前的侍卫却被苏轻歌伸手拦住。
后者面容如水，只是叹了口气。
众人虽然疑惑，但既然夫人都这般发令，他们也只得听从。
“小子，你可敢再说一遍？”
而岳定方好似全然不在意了此时的环境，只是死死盯着李君言。
低声嘶吼道。
“若是前辈要听，莫说一遍，千遍百遍，晚辈都告诉你。”
“但前辈，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
李君言抬眼看他。
眼眸之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轻蔑？
岳定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见到这般眼神了。
他早就听说过李君言的名号，知道这是个有谋无勇之人。
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居然也有胆子轻蔑自己？
正要动手，却在李君言下一句话之中愣住。
“如果前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晚辈一个下马威，晚辈只能说，你在寒烟阁之中，实在是德不配位。”
“岳将军，你在怕什么？”
“是怕晚辈一个小子，在此处夺了你的风头，还是怕压不住晚辈，得不到这般快感，会让你想起当年的惨败？”
“虽然不想对自己人武力相向，但岳将军你要知道一点，我
不想，并非是没有这个能力，若你是我的敌人，此时早已经死了不下百遍。”
李君言的眼眸锋利如刀。
一时间竟是让岳定方的眼神颤动。
身子僵硬在原地，许久没有动摇过。
被看穿了。
岳定方好似一瞬间察觉到危险，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这才感觉到，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多了几枚玉瓶。
而李君言的右手捏着一枚火折子。
许多年来，这还是岳定方第一次如此感受到恐惧。
这小子……只在那眼中，好似是深不见底的渊海一般。
只要靠近，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而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心里的想法，只是一个眼神，便被后者洞悉。
似乎这世上，没有能瞒过他的东西。
李君言脸上笑意褪去，神色冰冷。
“岳将军，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还是希望你变聪明一点，太纯粹的人，在这世上活不长。”
“我不知道你与轻歌有什么交易，我也不关心，但若是你还想继续这交易的话，不要再试图挑衅我。”
“揭阳城如今的局势混乱，能否安然离开此处都是未知之数，我可以接受败给他人，但绝不容忍因为自己人的乱子出事。”
“明白吗？”